第二日起床後阿道就察覺到酒幺精神憊懶人懨懨,整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等了一陣子不見酒幺說話,阿道有些心虛地試探道:“昨日,我臨時想起早上走的時候鍋上還蒸著酥酪……我怕鍋燒幹了火會燃起來便提前拉上阿睡回去。嗯……昨日,昨日晚上是殿下送你回來的?”
“嗯,”酒幺麵無表情地答他一聲。
“你鍋裏明明沒蒸東……嗷!”阿睡在一旁低聲嘟囔,話還沒說完就冷不防地被阿道晃蕩在桌子底下的腳狠狠一踢。
腳上痛極阿睡瞪了阿道一眼,氣勢卻不及他。於是隻好埋頭氣憤地扒拉著嘴裏的糕點不再說話。
由於阿睡的多嘴阿道又趕緊瞟了瞟酒幺,然而她神色並無任何變化仿若什麼都沒聽見一般。他知道自己找的借口是蹩腳的,但酒幺竟未發現他說的話有不妥。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阿道心中大叫不妙。
重宴的人品口碑一直是極不錯的,感情上也聽聞隻有東海帝姬一事。但仙筵那日他看得出來那二人之間不過是妾有情郎無意罷。
這些日子以來重宴對小酒很是照顧,看樣子也約莫有些那方麵的意思,所以他昨日幹脆順水推舟有意無意地撮合下,且他提出這個提議時重宴對他機智的舉動似乎頗為滿意。
同處三百年阿道嘴上雖不時貶低酒幺,但打心裏說仍覺得她是天庭中最好的,無論那身段那樣貌那氣質那人……總之是比青魘強。
短短一瞬間阿道腦中已拐了幾百個彎想了無數種可能。昨夜孤男寡女的莫非小酒行徑太過粗獷直白將重宴嚇跑了?不排除這種可能,不然她沒理由沮喪成這番。
阿道還想開口問點什麼但見酒幺麵色不好終是忍住了,一夜之間遭遇重大情傷想必任誰也受不了。這件事阿道決定緩一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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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的些日子酒幺渾渾噩噩地呆在宮中一直不願出去。百花仙筵她置辦得頗不錯賞賜都如流水般下來,阿道阿睡整日在門口聽賞聽得已經笑爛了臉。
偏殿暖閣中,酒幺正抱著一個琺琅描金仙鶴芙蓉瓶上下打量,看著那瓶身精細的紋樣考究的色澤她麵上的抑鬱之色終於減緩許多。沒有人不愛財,仙也不例外,看著上頭賞下來的一堆寶貝她心中逐漸舒坦開,仔細把玩了一陣子酒幺小心翼翼地放下花瓶轉身走向花房。
戒驕戒躁,她默默砥礪自己,還有,一個重宴並不算什麼。待她事業有成……
浮想聯翩的那麼一瞬間酒幺幾乎看見自己已經走向人生巔峰站在金山之巔指點無數美男。沉浸之時腳下不慎忽然一個踉蹌。
方才月桂釀似乎飲得有些多,穩住身子酒幺正了正心神輕咳一聲佯裝無事樣離開。
有的麻煩不是你不去招惹它就不會找上門來。
阿道阿睡早晨收完禮便出門去挑泉水,酒幺留在花房仔細篩選釀酒用的月桂。這是件耗人耐心的事,月桂花生得細密不易挑選,用來釀酒必須得挑花瓣飽滿色澤鮮豔氣味芬芳的。隻有這種花才能釀出最甘醇幽香的桂酒。
聽得外頭有腳步聲酒幺以為是阿道回來了,便出聲喊他:“阿道,替我將外頭那兩籮月桂拿進屋子來。”篩選洗淨後定要將花在太陽底下蒸一蒸,那氣味才會馥鬱,但蒸曬時間不宜過長。
外麵的人也不應答,將兩籃子花拎進來遞在她手旁才緩緩開口,聲音清冽:“宮主說的可是這兩筐子?”
那纖細的手柔若無骨叫人好想捏上一捏。酒幺抬眼才發現來人是青魘帝姬,點點頭:“正是,多謝帝姬。”
青魘眉目含笑:“早些天我就尋思找個時候來拜訪宮主,但想著前幾日宮主門庭甚熱鬧我也不便多湊熱鬧。所以稍稍等了幾天再來,不料宮主宮中如此冷清,怎不多安排些婢子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