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舞不盡西風,冬雲冷霜剪去風華無數,隻眼望南疆,問敵寇何時滅,君王何時醒,春風何時來,夫君何時歸……
憑欄而依,雪顏側坐在回廊上,秀發三千,妥帖順滑地覆在那一身雪梨紗之上。
一旁的錦兒拿著隻檀香木雕梨花紛繁圖案的木梳,細細替雪顏整理著初幹的烏發,輕巧地盤、編、穿、挽,手法純熟,幾下子就輕輕鬆鬆地將雪顏的頭發半散半挽地挽成了好看的半月形發髻。
錦兒身旁的繡兒托著隻圓形的木盤,搭一塊兒繡了團花的雪梨紗,上頭擺了幾樣素色的釵環,花朵,由著錦兒精心地將它們配在雪顏發間。
衣衫換去,全部的雪梨紗素衫,銀白色的緞帶打著同心結係在腰間,配上鴛鴦環佩,白色的短靴上用銀色絲線繡了梨花簇簇,栩栩如生。
錦兒去櫃子裏取來雪顏來到寧國府帶來的唯一的東西,交給雪顏。雪顏一雙纖手捧著那塊兒冰魄,淚水不由自主地沁出在眼角。
她一直都以為,寧忠帶著這塊兒冰魄,以為有冰魄在,寧將軍一定會沒事,所以,她才會那麼放心地送他出城去。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帶。
若不是今日錦兒將這冰魄遞在她的眼前,她一定還會這樣淡漠下去,按著自己心中的計劃,替姐姐籌謀著奪位,替雪國籌謀著奪權。
可是,恍惚之間,對於她而言,好像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將軍真沒帶冰魄,他真的的死了,以後,她就是孤家寡人了,沒有人再來與她實現終老一生的誓言了,沒有了,沒有了,再也沒有了……
正當雪顏悲戚之時,二姨娘匆匆地趕過來說:“夫人,皇後娘娘已經派人來了,說是奉命帶著太後的懿旨前來抄家的,我們……我們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雪顏看著二姨娘,見她臉上並無張皇之色,別過臉去,朝著錦兒道:“叫眾姨娘過來。”
“是!”錦兒應著把冰魄遞給雪顏,這便提著裙擺推門朝外麵跑去。
很快,眾姨娘已經齊聚在廊台的內庭裏,四圍的雪梨紗落下,雪顏通過眾姨娘的幫助,化氣打開結界,整個屋子裏的一切瞬間在空氣裏隱藏起來。
冰魄在封閉的化氣空間裏慢慢出現團花文,湧動的花紋就像冰魄裏流淌著血液的血管,金光籠罩,慢慢地彌漫出來,與雪顏身上化氣而出的光芒混合在一起。很快,兩股氣互相純化,慢慢地回到雪顏的體內,雪顏仿佛瞬間年輕了十歲,瞧著那模樣,若換上粉衣,真是與寧沁絕無二致。
封閉的結界中,化氣完畢,結界也自行散去,不及雪顏和眾姨娘起身,棲鳳殿的侍衛林福安已經同著大太監李長壽掀簾進來。
“寧將軍夫人接旨。”李長壽揚聲打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將軍寧忠,貪圖榮華,通敵賣國,辜負聖上皇恩浩蕩,攜子女逃離南朝,今特賜旨抄查寧國府。寧將軍夫人雪顏,受此事牽連本該處以絞刑,因雪貴妃求情,特賜白綾三丈。”
聖旨讀罷,李長壽看著跪在地上的雪顏沒有一點兒接旨的意思,揚聲一副落難看好戲地樣子道:“寧夫人,還不快接旨謝恩?”
雪顏不語,一道聖旨飄飛在雪顏的臉前,瞬間結成冰霜,李長壽和林福安看到這一幕,嚇得兩腿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