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硯痕眼睛不知道定在哪裏,隻覺很平靜,麵容淡淡毫無悲色。
但雪衣卻知道他這是悲傷了多少年才得以平靜。雪衣仿佛看到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拿匕首刺進一個將軍的胸口,實在難以想象。
“大概是我父親沒有想到一個小女孩會殺他,所以才毫無防範之心。當把我父親殺死之後獨孤夙喬便大喊將軍府進了刺客,刺傷了將軍逃走了。這話自然是沒人懷疑的,誰會想到一個七歲的女孩便是真正的殺手?”宮硯痕說到這裏不由輕嘲一笑。
“那後來呢?”雪衣問。
“後來?”宮硯痕的思緒被拉得愈遠,“後來我母親悲痛不已,鬱鬱寡歡,不出一月便隨我父親去了。”
雪衣輕抿朱唇,在不出一月之內,雙親皆離他而去,親妹妹也下落不明,這樣的打擊對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宮硯痕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從那一天起,我努力練功,就是要成為我父親那樣的將軍,以同樣的身份,親手解決獨孤夙喬。”這仿佛是一個誓言,重如千金。
“宮硯痕——”雪衣輕聲喚了他的名字,有什麼話就要說出來,卻翻滾在喉嚨,久久不動。
在這一刻,雪衣是心疼他的。
宮硯痕聞聲側頭,望著雪衣的雙眸,輕笑,頓時驚為天人。
“阿雪可是心疼我?”他模樣無賴,自帶滿足。
見狀雪衣心裏卻微微苦澀,不心疼可能麼?
“這個問題真是難倒我了。”雪衣莞爾一笑,卻頗為正經。
宮硯痕眼底柔和一片,哪有與人廝殺的冰冷和肅殺,他的溫柔,隻給一人。
“要離獨孤夙喬遠一點,她這人並不簡單,可能會對你不利。”宮硯痕叮囑道。
雪衣心裏微暖,淺笑,“放心吧,若是她敢傷我,自是不能全身而退。”
她雪衣豈是能任人欺負的?
“無論如何,保護好自己,但是別忘了,扛不住的時候,你身後還有我。”宮硯痕雙手捧住她的臉,與她對視,像是捧在手心的珍寶般。
雪衣心頭微動,卻不知道如何作答,隻得說,“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她總是說這樣煞風景的話。宮硯痕在心裏笑著,放開雙手,“配合我一下不行?”
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正悄悄感染著兩人。
“我先回去了。”雪衣臉頰微微緋紅,她立刻起身,頭也不回的回了房間。
宮硯痕望著雪衣纖瘦的背影,眉目間暈開了溫柔。
他心是硬的,卻在此刻,全都化作了春水。他從不缺笑,輕嘲的,冰冷的,淡然的,卻從沒有柔情的。而現在卻在生命中為一個名為雪衣的少女綻開了這笑。
烏搖山山上,烏搖老道望著畫卷裏顯示的畫麵,微微一笑。
“希望你能如願。”烏搖老道捋著白須,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感歎。
獨孤夙喬走在長廊上,步伐優雅穩當,目光直視前方,舉手投足間都是成熟高華的氣質。
盡管麵容平靜,可仍能感到她隱隱的怒氣。獨孤夙喬緊緊捏著拳頭,她貴為一國公主,身份是何等尊貴,卻比不上一個來曆不明的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