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硯痕坐於石凳之上,不言不語的模樣看起來甚是認真,氣勢如劍般鋒利,說話卻從來都是輕輕淡淡,無悲無喜。
他認真地給她講解,她亦認真地聽著學著。
那一幅授棋的畫麵好看的晃花了寧君城的眼,有那麼一刻,他都不想去打擾。
就在三人討論著下棋並教授雪衣的時候,前方卻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雪衣抬頭望去,隻見一個身著明黃色繡金蟒的俊美男子往這邊走來,身後跟著丫鬟和侍衛。
那人頭套金色發冠,眉目俊美,身姿高挑,整個人都散發著高貴不可侵犯且高傲之氣。
他腳踏金靴悠然走來。
“宮將軍好雅興。”還未走到宮硯痕身前,他便看了一眼棋盤,對宮硯痕笑說道。
雖是笑容滿麵,眸底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宮硯痕置若罔聞,繼續擺弄著棋子。雪衣有些疑惑,這人是誰?
寧君城看了一眼來人也選擇無視。
終於將棋擺好了,宮硯痕見雪衣麵有疑惑,便輕聲道,“這是塔銀太子,獨孤咫。”
雪衣聽言了然,難怪這人一上來就語帶嘲諷。
幾步之下獨孤咫走近了三人,望了三人一眼,目光在雪衣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隨後又看著宮硯痕。
“怎麼宮將軍不與本王打個招呼?”獨孤咫笑容淡淡,卻透著森然的冷意,目光猶如毒蛇。
良久,宮硯痕才起了身,與獨孤咫對視,“見過獨孤太子。”
獨孤咫笑容加深,眼含傲氣,打敗宮硯痕是他一直都在努力的事,隻要宮硯痕屈服,他就會前所未有的高興,哪怕是因為身份!
“這位就是十四王爺了。”獨孤咫看向寧君城,好似許久不見的好友,誰會知道灼曜和塔銀是死敵呢?
寧君城手裏拿著玉骨扇,一身絳紅色的錦服,領口和袖口都繡著極其繁複的花紋。頭束玉冠,額頂垂下的兩縷黑發掩住他俊郎陽光的側臉。
三妹看中的人果真不錯,無論氣質還是樣貌都甚是出類拔萃。他是個王爺,按理說和三妹是門當戶對的,可惜,是個不受寵的王爺。
獨孤咫在心裏對寧君城做了一個評價,微微搖頭,人好是好,可是身份卻擺在那裏,怎麼配得上他的三妹?
寧君城抬頭,站起身,笑了笑,霎時陽光霎現,“我還能被獨孤太子所知道,真是榮幸。”
獨孤咫薄唇微勾,眼神轉向端坐在石桌前撥弄著棋子的雪衣。見她認真的看著棋盤,卻忽視他這一國太子,獨孤咫心裏有些不悅。
“這位是?”獨孤咫出聲問道,卻是沒人回答他。
“宮硯痕,你看我走得對麼?”雪衣驀然問道,眼睛不離棋盤。
獨孤咫眼眸微動,宮硯痕久負盛名,稱為鐵血將軍,當今世上,應該還沒有女子敢這樣叫他吧?
思及於此,獨孤咫眸底漸漸升起了幽光,既然跟宮硯痕關係不一般……
宮硯痕見狀眸色半眯,自從他當上將軍,幾次打敗塔銀過後,獨孤咫的傲氣被宮硯痕挫了底朝天。在一次戰場上,獨孤咫曾率領千軍,與他相對而立。
“我獨孤咫一定會將你宮硯痕踩在腳底下。”他緊攥著手裏的韁繩,一字一句。
他率兵去收複城池的時候,獨孤咫總會搶先他一步,似乎總要和他作對,他曾說,隻要是他宮硯痕的東西,他都要搶過來,超過宮硯痕。
若是現在獨孤咫要打雪衣主意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獨孤咫不死不休。
沒人回答,雪衣茫然地抬頭,就對上了獨孤咫的目光。
雪衣微微蹙眉,別開眼,起身,“我先走了。”這個人他很不喜歡,看她的眼神就像獵人看獵物般。
說完就準備離開,沒想到獨孤咫盯著她,問道,“你是宮硯痕的誰?”
雪衣回頭,“這好像跟獨孤太子無關?”
語氣沒有謙卑,也沒有高傲。
宮硯痕看了一眼寧君城,寧君城微微點頭,隨後笑著對雪衣道,“剛才蘭小姐還在找你呢,不如我們現在過去?”
說著寧君城率先走在前麵,雪衣看懂了形勢,也不願待在這裏,跟著寧君城離開,也不問小夭是否真的找過她。
得不到答案,獨孤咫心裏越加不悅,暗道雪衣不識抬舉。雖雪衣貌可傾國,但獨孤咫見過的美人還少麼?再者,他並非好色之徒,雪衣,隻是他現在要打敗宮硯痕的棋子而已。
“你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宮硯痕這樣說著,卻是毫無殺氣。隻有了解宮硯痕的人才知道,現在的宮硯痕才是動真格的。
獨孤咫一點也不懷疑,隻要他做了什麼牽扯雪衣的事,宮硯痕會立刻將霜斬劍抵到他麵前。
可是,他偏要和他作對,看他痛苦難受。
“你覺得本王會聽你的?”獨孤咫輕嘲地勾起嘴角。
“選擇權在你,若是你打她的主意,殺不殺你是我的事。”宮硯痕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卻冷似玄鐵。
以前搶占他要收複的城池也就罷了,但是雪衣就不可以。
獨孤咫毫不理會宮硯痕的警告,冷哼一聲,他偏要打她的主意!
突然胸口一冷,獨孤咫低頭一看,竟然是宮硯痕手持未出鞘的霜斬劍,抵著他的胸口。
“我說到做到。”他語氣淡如風雲,卻重如千金,殺氣四溢。
獨孤咫麵容一僵,眼角微抽,壓抑著怒氣。卻隻見宮硯痕收回劍衣袂微揚,從獨孤咫身旁而過。
“宮、硯、痕——”獨孤咫咬牙吐出這幾個字,似要吃人一般。
他身後的侍女都害怕地後退了幾步。
“退那麼遠做什麼,本王會吃了你們嗎?!”獨孤咫側頭,冷聲喝道。
那幾個侍女身子一抖,捏著手跟在獨孤咫身後。
“沒用的東西!”獨孤咫不屑地冷哼出聲,眼眸恍若毒蛇般懾人。
他以為他宮硯痕什麼人,他一定會把他宮硯痕狠狠地踩在腳底下!
獨孤咫在心裏暗暗發誓,捏著拳頭,而後微微冷笑,與獨孤夙喬的笑如出一轍。
這邊雪衣和寧君城漫步在小路上,寧君城給雪衣講了宮硯痕和獨孤咫的事情。
聽完了寧君城講完之後,雪衣終於知道為什麼宮硯痕從獨孤咫來了之後,就在也沒有看過她一眼,包括後麵不回答她的話,原來是有原因的。
雪衣心頭微動,腦海裏宮硯痕清雋的麵容越來越清晰。
“獨孤咫絕對不是個好人,你要多加小心。”寧君城的打開玉骨扇,輕輕搖著。
雪衣點點頭,這時宮硯痕大步走來。雪衣和寧君城停下,雪衣轉身,見他身姿出塵,麵容清雋,逆光而來,如九天之神。
“他沒有為難你吧?”雪衣問。
宮硯痕對著她輕笑,眉眼如畫,隨隨便便的一個眼神便可讓人深陷。
“他若有那個能力,在戰場便就已經殺了我。”
寧君城笑道,“也是,自從硯痕你坐上這個位子,哪一步不是踩著他獨孤咫的身體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