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那中年男人竟然還不依不撓起來:“戚暮,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了,你的父母當年確實是很輝煌,你也得到了很多榮譽,但是什麼江郎才盡的故事我也聽得不少,你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我們都知道,你就別給你父母丟臉了,還是乖乖回去吧。”
一邊說著,這中年人還覺著自己真是苦口婆心了:“B市交響樂團不是誰都可以來的地方,你別把你父母的臉都丟光了才後悔。我也是為你好,你的那些小聰明小時候還可以用用,大了還是踏踏實實地娶妻生子算了吧。”
聽著這話,戚暮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壓,到最後,他已經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隻聽對方還在自以為是地說著:“你們這些小孩子就把樂團的招聘當作是玩笑,你剛剛說你這些天有認真地練習?這怎麼可能……”
“盧先生,”青年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笑,打斷了對方的話。隻見戚暮稍稍側過頭,黑色的碎發便從他飽滿的額頭上劃開,露出一雙漂亮好看的眸子來。“請問,你是在我家裝了攝像頭了嗎?”
那中年男人一愣,下意識地回答:“沒有啊。”
“嗬,那請問你又是從哪兒知道我這些天沒有努力練習的呢?”
“你……!!!”
見著對方一臉啞口無言的模樣,戚暮勾起唇角毫不在意地低笑出聲,再也懶得看這個人一眼。那盧姓中年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正好叫到了他的序號,他便鐵青著臉準備進去演奏了。
臨走前,他還氣勢洶洶地走到戚暮的跟前,狠狠地丟下一句:“等到結果出來,你就知道你這些年到底比別人落後了多少了!小子,別以為你有天賦就可以胡來,我會用實力告訴你,努力遠遠比天賦更重要!”
聞言,戚暮倒是笑著反問了一句:“天才就是百分之一的靈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那盧姓中年人立即點頭:“不錯!”
隻見戚暮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哦,我剛才忘了說後一句了。但是那百分之一的靈感遠遠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重要啊。”
“你……!!!”
戚暮目送著那中年男人憤怒地向演奏室走去,他臉上故意勾起的笑容也慢慢斂去。
他自然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努力拚搏的人,他們就算拚搏了一輩子都比不上那些身懷天賦的人,甚至於那些家世優渥的人。
就像他自己,如果沒有天賦,他不可能從一個孤兒成為到後來維也納交響樂團的副首席;如果沒有努力,他恐怕隻是一個空有點天賦的小子,難成大器。
但是這個世界上,也有一身坎坷、努力拚搏卻能夠成為一代大師的人,比如馬勒;也不是沒有家境貧寒卻能夠名傳千古的大師,比如舒伯特。
可是他們,從來都不會去嫉恨別人的天賦、嫉恨別人的家世。
像這樣隻懂得去嫉妒眼紅的人,大概……也隻能永遠的做一個普通樂團的副首席了吧。
戚暮輕輕地歎了聲氣,手中擦著鬆香的動作也微微停滯住。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的窗戶邊,正有兩個精神奕奕的老者將這一幕都收入了眼中。
其中一個頭發黑點的笑眯眯地對一旁的同伴說道:“老譚啊,這才幾年不見,這戚家小子……居然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我這人老了,記憶也不好了,當初死活要把那把斯式琴賣了的,你說是不是他啊?”
被叫做老譚的老者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這種敗家子是誰允許他進B市交響樂團的大門的?找個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誒你可別啊!這要讓如月那小丫頭知道你要把她兒子給轟出去,你看她會不會和你翻臉。”
提到這個名字,老譚的臉上閃過一絲悲意,他輕輕搖首,道:“那……那就看在如月的份上,再給這敗家子一次機會?”
聞言,笑眯眯的老者輕輕頷首,等到老譚先行去了演奏室後,這老者目光深長地看了還在那邊擦拭鬆香的黑發青年許久,忽然歎息一聲:
“你啊……可別再辜負了你的天賦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