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2 / 3)

蕭蕭那家夥喜歡被人等待——雖然她並沒有真正說起過。

但是,作為她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夏單曉卻知道,每一次自己等她的時候,她都顯得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喜悅。

雖然,夏單曉也不知道原因。

可惜,今天夏單曉的計劃落空了。她明明已經早了十五分鍾到達目的地,卻看蕭蕭已經坐在那裏,好似有些疲憊地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夏單曉抿了抿嘴,走過去,在蕭蕭的對麵坐下,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隻能笑笑地開口:“蕭蕭,你真早。”

蕭蕭“哎”地歎了一口氣,打了一個哈欠:“你遲了,今天怎麼都要你請客了。曉曉,沒意見吧。”

夏單曉“哦”了一聲,很乖巧地點頭:“嗯,我帶了錢的。”

正說著話,夏單曉卻發現蕭蕭看起來很疲倦,一副沒睡夠的模樣。

夏單曉擔心地“啊”了一聲,本想開口問蕭蕭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還沒開口,就看服務生拿著菜單過來。

憋下到了嘴巴的話,夏單曉隻能先咽下了。

兩個人在等著服務生上菜的時間,夏單曉忍不住朝著蕭蕭打量一陣,卻發現蕭蕭真的一副疲憊到極致的模樣,眼睛下麵都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蕭蕭……”夏單曉正要問。

蕭蕭已經忍不住朝著夏單曉抱怨開了:“曉曉,我遇到瘋子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蕭明顯是一副抓狂的模樣。

夏單曉難得看到自己睿智聰明的好朋友好似遇到了什麼大麻煩,心底立刻也為她著急起來。自己以前遇到什麼麻煩,總有蕭蕭陪著。現在她遇到了麻煩,自己自然是要盡力幫助她的。

“怎麼了?什麼瘋子啊……蕭蕭,你沒怎麼樣吧?”夏單曉又是著急,又是關切地朝著蕭蕭詢問。

蕭蕭“哎”了一聲,無奈地開口著:“也沒什麼,也就一個瘋子,每天晚上給我打電話……給我唱兒歌。”、

“啊——”夏單曉有些吃驚,雖然說電話騷擾這樣的事情,早已經不新鮮了。那些無聊的八卦新聞上,常常有報道。可是,電話騷擾加唱兒歌,夏單曉卻也是第一次聽見。

夏單曉正要說什麼。

蕭蕭又抱怨:“這一場還唱一個小時,都沒有消停的……真是瘋子!”

夏單曉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朝著蕭蕭打量,有些不明白的樣子:“蕭蕭,一個小時……你怎麼不把電話掛掉呢?!”

夏單曉這話剛一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立刻變得有些怪。

蕭蕭一改平日性感招搖的模樣,傻愣愣地看著夏單曉,茫茫然地開口:“是啊,你說這是為什麼呢……我為什麼不掛掉電話,我為什麼要陪著那個瘋子……聽他一個多小時的兒歌。”

“……”

“嗬嗬,曉曉,我都說你傻,其實我才是一個大傻子,大傻子!”蕭蕭的情緒忽然有些失控,眼淚就猛然奪眶而出,將她的妝容都弄花了。

夏單曉馬上慌亂了,連忙站起身來,又是抽紙巾,又是伸手拍著蕭蕭的肩膀安慰她:“蕭蕭,你怎麼會是傻子呢……你這麼聰明!蕭蕭,你別這樣,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好不好?”

蕭蕭卻隻是哭,一直不停地哭。

夏單曉在驚慌失措裏,隱約聽見蕭蕭喃喃了一聲“哥哥”……之類的。她聽得不是很真切,卻應該是實實在在的。

“是他吧?”夏單曉本能地問一句。

蕭蕭用力地閉了閉眼睛,然後慢慢地睜開,也漸漸控製了自己的情緒:“沒事了,曉曉……我果然是犯賤,掛了電話不就行了。他瘋了,我居然也跟著瘋,簡直神經病!”

夏單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正如那句話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很明顯的,蕭蕭並不是不想掛電話,她隻是掛不了。有什麼被她藏在心底的情緒,被沈夏河的兒歌童謠給喚醒了。

“蕭蕭,你要不要見一見他……”夏單曉也是嚐試地這樣說一句。

蕭蕭的反抗情緒卻是很激烈:“什麼,見他?!我為什麼要見他。他就是一個看到漂亮女人就兩樣發光的混球。嗬,一隻會走路的生殖器!”

夏單曉在腦子裏搜尋沈夏河的身影,想著那時候他對自己說的話。

說他在找那個女人,找了很久……

某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蕭蕭,也許你們有什麼誤會吧。你們可以先見上一麵……談一談。”夏單曉也不知道怎麼著,明明是全心全意地為蕭蕭著想的,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隻有讓他們兩個談一談,蕭蕭的情緒才會好起來,於是,這樣的話就很自然地出了口。

蕭蕭卻是抓狂了,“嘭”的一聲,有些重地將手裏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冷眼朝夏單曉看著:“笨丫頭,你到底被那個混蛋用什麼東西收買了?居然替他說話?!”

夏單曉連忙搖頭:“我不是。”

蕭蕭“哼”了一聲:“不是這個意思,就不要勸我什麼‘去見麵’什麼‘談一談’,什麼‘誤會’的。”

夏單曉最是聽蕭蕭的話,這會兒自然不敢造次,連忙憨笑著點頭。

接下來,蕭蕭顯得挺沉默,夏單曉被她這樣警告了一句,也不敢再說什麼。

兩個人在一陣安靜的氣氛裏,尷尬吃了菜。

夏單曉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口堵著什麼,她隱約覺得蕭蕭和沈夏河之間有著一種說不清的牽扯。這就好像有一條透明的線,將兩個人綁在一起。蕭蕭和沈夏河都想掙脫,卻最後隻是越來越緊。

“曉曉……”蕭蕭衝著她微笑,抿嘴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開口,“其實,這兩年,藍逸遠的情況我也是看在眼底的。”

夏單曉有些愣,不明白怎麼最後話題又轉到了自己身上,於是她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蕭蕭伸手往夏單曉的腦袋上一拍:“雖然藍逸遠那個家夥又卑鄙,又自戀,還悶騷的厲害。但是,我覺得他可能對你也是有心的。”

雖然是蕭蕭的話,因為是關於藍逸遠的,夏單曉卻還是不完全相信,用著有些疑惑的眼神看著蕭蕭,慢慢地喃喃一句:“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蕭蕭“啊”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夏單曉會這麼問。

夏單曉低頭間,表情十分糾結,似乎並不是那麼自信:“你覺得,像他那樣的人,真的可以給我想要的嗎……我們合適嗎?”

蕭蕭盯著夏單曉看:“傻丫頭,你要的是什麼?”

夏單曉抬頭看著蕭蕭,說出的卻是前些日子在一個電視劇裏聽到的話。那個飽經滄桑的女人,用近乎疲憊到極致的聲音喃喃著:“我隻願歲月靜好,一輩子安穩。”

蕭蕭“嘿嘿”了一聲,不客氣地打破了夏單曉的寄望:“像藍逸遠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安慰’。即使你們成了,你身邊依然會圍繞著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少女。他們年輕漂亮,風流多情。”

夏單曉“哦”了一聲,立刻覺得自己果然是發傻了。

然而,蕭蕭卻又馬上說道:“不過,沒什麼。你不必管他,他如果在乎你,自然會把旁邊的花花嫋嫋處理幹淨。”

夏單曉想到那個“她”,立刻明了一般:“哦,那麼看來他是不在乎的。”

蕭蕭看夏單曉確定的模樣,又覺得自己對藍逸遠的認識可能也是一種錯覺吧——就仿若自己錯覺沈夏河對自己的感情也是一種錯覺。

時間早已經衝刷了一切,更何況改變早在時間來臨之前。

雖然蕭蕭沒有察覺,其實今天與蕭蕭的這一次相聚,讓夏單曉對藍逸遠的態度又縮了一點兒回去。

夏單曉就好似一隻受過傷的烏龜,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刻縮到自己的殼裏。

她害怕受傷,她害怕疼痛。

藍逸遠的攻勢倒是十分強勢,不厭其煩地打電話約夏單曉出來。大部分情況下,夏單曉都推脫了。可是,今天的情況卻是不能推脫的。

是藍應賢以前的禦用律師來找她,要與她和藍逸遠談過繼股份的事情。那百分之十五,藍應賢雖然是要求留給夏單曉的,可是律師一直找不到這個女孩,自然是交給藍逸遠暫時保管了。

夏單曉聽著電話那邊律師“公事公辦”的冰冷聲音,卻覺得腦子裏“嗡”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把藍逸遠想的這麼惡劣,可是還是會懷疑這些日子裏,他對自己的好,也不過是因為那百分之十五。

不過,沒關係,夏單曉想著,若真是這樣,今天自己把放棄書簽了,藍逸遠就能安靜地離開了。若不是……若不是……那也是好的。

隱約的期望讓夏單曉心底一暖。

電話那邊的律師倒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再重複地朝夏單曉詢問:“你決定放棄對藍氏股票的繼承權?你確定全部轉讓給藍逸遠先生。”

“是,我確定。”夏單曉微笑著應答。

——倒也不是什麼視金錢如糞土的情懷。隻是夏單曉覺得自己不能要。藍叔叔對他媽媽已經盡心盡力了,實在不欠她什麼。這麼一大筆錢,自己若要了,反而玷汙了媽媽和藍叔叔的感情吧。

有些地方,夏單曉簡直是有些死腦筋。

而且,夏單曉現在覺得自己其實再金錢方麵也挺知足,隻有一個人,那一套房子的貸款卻是快要還清了,現在的公司待遇又非常不錯。若是按著金姐的說法,自己以後代替她成為徐亞軒的助理,收入方麵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天將橫財……這種東西,總讓夏單曉覺得不踏實。

律師自然是將夏單曉和藍逸遠約在律師樓見麵——藍逸遠卻是不願意,一定要自己換了地點。

夏單曉倒沒覺得什麼,換地點就換地點吧,她對這種東西不在乎。

可是,等真的到了藍逸遠指定的地方,夏單曉卻是愣住了——公園,鮮花,噴泉,一個造型奇特的許願池,旁邊是一陪木質的西式庭院,開著幾家看起來價位很高的咖啡廳。

這“微風公園”就是在藍逸遠和沈夏河新開的“微風廣場”旁邊。

夏單曉在公交車上看過廣告。廣告弄得很唯美,到處都是玫瑰花,將“微風公園”定位為情侶約會的聖地。

甚至,還廣告說什麼“我和她在許願池裏投下兩個銀幣,承諾彼此的一心一意和用不分離”……這種明顯虛幻的東西,卻因為太過美麗,依然有很多人願意去相信。

夏單曉就在公交車上聽好幾個女聲尖叫,然後撒嬌讓旁邊的男朋友一定要帶自己去“微風公園”玩。

因為是“新區”的關係,這裏離原來的中心市區還是有一點距離的,雖然在微風廣場和微風公園等一係列配套設施的優先啟動下,旁邊已經寸土寸金了,房子卻也依然在剛剛興起建設的階段,然而來這裏約會的情侶卻已經很多。

夏單曉看著一對對情侶互相挽著,甚至看到一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老奶奶在公園的木椅子上聊天……不知道怎麼著,就覺得心軟軟的。

正愣愣地站在那裏,夏單曉忽然聽到傳來藍逸遠的聲音:“喜歡這裏嗎?”

夏單曉“啊”了一聲,回頭差一點和藍逸遠撞了一個滿懷,連忙退了一步,急急忙忙地點頭:“嗯,喜歡的。”

藍逸遠衝著夏單曉微笑,笑容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俊逸迷人:“真好,我就猜你喜歡的。”

明明不過普通的一句話,卻讓夏單曉有一種錯覺——藍逸遠好似對她說的是“我創造了這個世界,按著你喜歡的模樣。”

莫名其妙的情緒讓夏單曉都覺得自己搞笑。

那個律師還沒有到,夏單曉從包包裏取出手機,打開看了一下時間,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鍾。

正想著,夏單曉的手機就響了。

“喂。”夏單曉接起電話。

就聽那個律師很焦急很無奈地朝夏單曉開口說:“我在路上堵車了,可能要耽誤半個多小時。”

夏單曉“哦”了一聲,對著手機開口道:“沒關係,我有時間。”

今天她已經請假了,她自然是不介意的。轉頭問藍逸遠,他也是笑得溫和,衝著夏單曉說:“我也很有時間,和你一樣有時間。”

夏單曉有些尷尬的窘迫,她覺得藍逸遠的每一句話都很有力道,讓她很容易浮想聯翩。

夏單曉必須很努力,才能讓自己不要想歪,不要太自以為是。

在律師來之前,夏單曉自然隻能和藍逸遠圍著公園瞎逛,算是打發時間。

這個公園的宣傳看來很成功,走到哪裏都是男男女女的一對一對兒。夏單曉這會兒與藍逸遠一起走,自然也是被歸結到這個氛圍內。

兩個人走到花圃旁邊,藍逸遠喃喃了一聲“停一下。”

夏單曉自然停住了。

花圃的主人是一個妙曼的女人,倒不像是種花的,而像一個由鮮花幻化成的精靈。

藍逸遠走過去,從花圃裏挑了一朵薔薇花,付了錢。

轉頭,藍逸遠將花遞給夏單曉。

夏單曉一下子沒了聲音,隻覺得自己的心口“噗通”“噗通”地跳得非常快,整個人都有一點兒要飛起來了。

很多時候,我們總覺得自己可以冷靜,其實真正遇到了那樣的事情,其實我們依然隻能瘋狂。

“謝謝。”夏單曉低頭應著,終於有了自己和藍逸遠在戀愛的感覺。

今天的陽光很迷人,照在這個被刻意曖昧化的“微風廣場”更顯得整個世界一片迷人。

“嘭”的一聲響,那個原本柔美的噴泉立刻爆發出洶湧的氣勢。

音樂響起。

伴隨著音樂,那噴泉的水或高或低,仿若一群可以跳舞的水精靈。

夏單曉被眼前的美好情景迷惑了,愣愣地看著。這時候,卻感覺手心一冰,轉頭看去——是藍逸遠將一個硬幣放在她的手心裏。

“我們去許願吧。”藍逸遠這樣說。

夏單曉“哦”了一聲,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很多情侶這會兒瘋狂地往噴泉旁邊的許願池裏扔硬幣。

“我們一起去。”藍逸遠說著話,還不等夏單曉反應過來,就已經拉扯著夏單曉過去。

夏單曉感覺自己手上傳來的觸覺,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歡快起來。

藍逸遠今天穿得很低調,但是他欣長的身材還是讓他在眾人之中很突出。不過,幸虧周圍都是情侶,女人身邊都是自己的男朋友,倒也還算安穩。

夏單曉想著,也隻有這樣的氛圍下,大夥兒才不會覺得自己和藍逸遠“配”還是“不配”。

“你先。”藍逸遠微笑示意。

夏單曉將手裏的銀幣扔向許願池,然後低頭默默許願。

藍逸遠安靜地站在一旁,看低頭的夏單曉近乎虔誠地許願——好似眼前的不是什麼人工建造的許願池,而是什麼“活佛”的遺跡之類。

藍逸遠不可能像她那麼虔誠。畢竟,這個“微風廣場”是他設計的,就連這個許願池的構想也是他想的。作為這個池子的主人,他怎麼可能相信陪著這一窪池水就能實現人什麼願望。

雖然被評為“世紀末的貴族”“商人之中的紳士”……但是,本質上藍逸遠依然是一個商人。

他從來不相信沒有付出會有收獲。

他隻相信自己想要的獵物,就要努力去狩獵!

就比如現在。

“咚”的一聲,藍逸遠溫和地將手裏的那一枚硬幣投向許願池,然後低聲喃喃著:“後天是我的生日,我希望有人為我做一桌子的菜。”

藍逸遠的聲音很低,也不過是放在嘴邊喃喃而已,偏偏卻是有發出聲音,別人應該聽不到,但是夏單曉就在他旁邊,足夠近的距離,讓夏單曉完全可以聽到。

夏單曉斜眼看藍逸遠,恰好對上他溫柔地看自己的眼神。

猛然鼓起勇氣似的,夏單曉朝著藍逸遠開口詢問:“那個……你手機裏存的號碼。”

藍逸遠淡淡地問:“什麼號碼?”

夏單曉抿嘴,猶豫了一陣,還是決定開口:“那個存了一個‘她’字的號碼,她……是誰啊?”

藍逸遠何其聰明,雖然是遠在兩年前的事情,卻立刻一連就通了。

“嗬。”藍逸遠的表情顯然有些不快,很自然地冷下臉來,淡淡地朝著夏單曉開口,“出現情敵,不應該是解決掉嗎?”

“我……”夏單曉愣了愣。

藍逸遠依然笑得溫和:“好吧,她是很重要的人,卻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

夏單曉“哦”了一聲,卻是愣愣的不理解。

“她是我小姨,我媽媽的妹妹,我的另外一位親人。”藍逸遠隻是淡淡地說著話,夏單曉卻是全然相信的。

藍逸遠這個人看起來或許高高在上,卻正因為這種格調,讓他不屑用謊言欺騙別人。他喜歡的是那種模棱兩可,不辯證件的蠱惑。也應該用這種方法,在商場上擊敗過許多對手。

“那個……”夏單曉一下子好似被什麼打亂了,整個人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麼才好。

藍逸遠倒顯得十分淡然的模樣:“下一次有機會,我帶你去見見她……不過,她身體很不好,住在昆山區那邊,那邊空氣好。”

夏單曉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加無理取鬧。

“她常常會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離開,所以每一次病痛得厲害,我就會趕著去見她。”藍逸遠又道,“可惜她和爸爸的關係非常差,她認為是父親的舒服,才讓我母親……”

夏單曉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呆呆地站在一旁聽藍逸遠說話。

她覺得藍逸遠的聲音很動人,她又覺得藍逸遠的難得會對自己說這麼多話,而且是用這樣坦誠的態度。

某個瞬間,夏單曉甚至覺得自己撥開了層層迷霧,終於看到了藍逸遠的模樣。

“我很擔心她,若她再離開我……”藍逸遠有些傷感地呢喃著,猛然就低下頭去,好像不願意再開口了。

夏單曉終究是不忍心,朝著藍逸遠開口:“後天你生日,我去給你做些菜,我們一起帶著去看看她?”

——夏單曉這句話,已經算是赤果裸的表白了。

畢竟,對於現在的藍逸遠來說,那個夏單曉沒有見過的小姨,已經算是僅剩下的親人之一了。

藍逸遠側頭朝夏單曉看著,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溫和,越來越好:“嗯,我讓你在家裏給你準備好材料,然後等你過來。”

夏單曉有些害羞地點頭。

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好的不能再好,夏單曉甚至覺得某一秒鍾,藍逸遠會猛然從身後掏出一個戒指向自己求婚。

雖然這隻是幻想,卻也足夠讓夏單曉著迷。

等律師終於趕到的時候,夏單曉和藍逸遠正在咖啡廳裏喝咖啡。

“對不起,讓兩位久等了。”年輕的律師氣喘籲籲地在夏單曉旁邊坐下來。

夏單曉和藍逸遠都仿佛有一種夢幻的泡沫被吹破的感覺,愣愣地放在手裏的咖啡,朝著那律師示意。

“年律師。”藍逸遠首先開了口,“今天早上你給我說的情況,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嗯?”年律師隨意地應著,想著等夏單曉簽了轉讓書,這事情自己算辦完了。

正想著,年律師就聽藍逸遠開口:“我不同意接收曉曉的轉讓……那是我父親要留給她的,自然是她的。”

“這……”年律師有些驚訝,這白花花的雪花銀怎麼居然好像忽然變成了燙手的山芋,你也不要,他也不要的。

夏單曉看著藍逸遠一副決絕的表情,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逸遠……”

“沒關係的。”藍逸遠溫和地衝著夏單曉開口,“放你身上,還是我身上,不是一樣的嗎?”

夏單曉立刻紅了臉,拒絕的聲音明明準備好的,卻是說不出口了。

年律師打量了兩個人,自然也是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曖昧氣氛,輕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們兩個好好考慮,等考慮好了,再做決定。”

說罷,年律師有些無奈地離開。

這真是很美好的一天,夏單曉與藍逸遠並排走著……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影子拉長。

一天過去,兩天……

後天很快到來。

這一天是藍逸遠的生日,夏單曉早早地起床。倒也沒有刻意打扮什麼的,但是還是忍不住很細心地為自己挑選了一件自認為合適的衣服。

夏單曉想著藍逸遠的微笑,就覺得有了希望。

從公司的員工宿舍出去,夏單曉近乎是雀躍的心情。

本來是一醒來就給藍逸遠打個電話,後來又覺得既然已經說好去藍家的別墅了,藍逸遠應該會在那裏等她,再打來打去,好像顯得自己……太矯情了。

夏單曉覺得藍逸遠的生日願意真是堅定,居然恰好是自己擅長的。

這樣想著,夏單曉不禁勾起嘴角。

藍逸遠昨天就讓人準備好了一冰箱的材料。他還為母親留給自己的那一個紫色的鑽戒挑選了一個合適的盒子。

雖然說在廚房求婚,好似不那麼浪漫。藍逸遠卻不知道為什麼放在夏單曉身上,怎麼看怎麼合適。

他想著自己站在她身後,看她為自己穿著圍裙忙碌,然後忽然從背後環住她——

溫柔而曖昧地在夏單曉的耳畔喃喃著“你應該不介意為我做一輩子的飯吧”之類的話。

然後,那個傻丫頭會吃驚地不知道如何時候,傻愣愣地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喃喃“那個”“這個”之類。

趁機,藍逸遠會溫柔地看她,衝她微笑,似乎有些失望地朝她喃喃:“怎麼了,不肯嗎?”

夏單曉應該會立刻搖頭:“也不是……”

然後,藍逸遠將會俯身抓著她的手,然後曖昧地舔著她的無名指……迅速地用紫色的鑽石戒指將她套牢!

藍逸遠以為不會有什麼意外,或許事情不會有他預計的那麼美好,但是結果總應該是一樣的。

殊途同歸而已,藍逸遠並不在乎。

可是!可是!

一直等到了中午11點,夏單曉依然沒有見到夏單曉的身影。

藍逸遠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起來——他不想打電話催她,如果夏單曉不願意來,他不想上趕著,好像自己哀求著這一份感情一樣。

藍逸遠自然承認自己在夏單曉身上狠狠地載了,但是即使是她,也不能將自己踩在腳下。

“少爺,你早飯都還沒吃呢……”薛姨這會兒看藍逸遠呆呆地坐在飯廳裏,一動不動的,傻傻地看著牆上的古董時鍾,終於是不忍心,猶豫了一陣,還是好心地過來提醒。

藍逸遠冷冷地輕哼了一聲,淡淡地開口:“沒關係,我等她來。”

薛姨歎了一口氣,終於還是退下去了。

話說夏單曉出了員工宿舍,自然是想立刻往藍家的別墅走的。

那時候,天才剛剛亮,路上的行人也還不多。

夏單曉一路走,一路想著打車——偏偏一直打不到,現在大概時間太早了,周圍的人還不多,夏單曉也就不著急了。

正走著,夏單曉忽然看到前麵圍著一群人。

正納悶發生了什麼,夏單曉一眼瞥過去,就看到一個老婦人躺在地上——正是王建陽的母親!

她應該是來看兒子的,早早地到了這邊,卻被什麼車撞了一下,看不出嚴重不嚴重,卻是昏死過去了,周圍隱約還有些血跡。

圍觀的人嘮嘮叨叨地譴責著那個不知道逃到哪裏的無良司機,卻還是不敢上前去扶——畢竟前幾個月,S城剛發生過那樣的案例。一個好心人扶起了被車撞了的老人去醫院,老人和子女找不到司機,居然一口認定這個好心人就是撞了老人的人!於是,好心人因為一次好心,被接二連三的官司纏身,還被要求付醫療費。

這個世界很複雜,小時候老師教育我們“我在馬路邊,撿到一毛錢,交到警察叔叔手裏邊”以為是好事,卻可能這個警察這邊對你微笑說“謝謝”“真是好孩子”。回頭就將一毛錢扔到垃圾桶,心底暗暗叨叨一句:“一毛錢還來麻煩我!”

可是,夏單曉是不可能不管的!

畢竟她和王建陽也算同事一場,而眼前躺著的老婦人……又讓夏單曉想起了已經死去的夏媽媽。

心底最柔軟的一快被觸碰,夏單曉立刻過去要扶王媽媽起來。

“王阿姨,你怎麼樣……醒一醒啊!”夏單曉又緊張,又焦急地喚著,卻一點兒也沒有喚起她的意識。

夏單曉伸手攔車,卻是一輛出租車都不願意停。

整個人有些緊張,夏單曉雖然能感覺到身下的人還有心跳,卻依然放心不下來。畢竟王媽媽看起來年紀也大了,老人的身體最是脆弱。

幸虧,夏單曉雖然慌亂些,倒還記得撥打“112”。

因為離S城第二醫院還算近,很快醫院就派來了救護車。

夏單曉和護工們一起將王媽媽扶上了救護車,才想著怎麼著也應該給王建陽打電話了——

電話才“嘟”了兩聲,王建陽迅速地接起來,然後朝著曉曉似乎挺愉快地喃喃了一聲:“曉曉,你找我啊。”

“是,是!”夏單曉很焦急地將如今的情況告訴給王建陽聽,整個聲音都有些顫抖,“你快點來!S城第二醫院!”

王建陽“啊”了一聲,立刻焦急地朝夏單曉喊:“我現在在M城,馬上打車過來,也要一個多小時!你能不能先在醫院裏陪著我媽媽……要用錢的地方,你先墊一下。我知道我太過分了,但是我在這裏也沒有其他親人,我媽媽她什麼也不懂。醫院畢竟也是開門賺錢的地方,我,我……馬上過來!求你了……”

最後一聲“求你了……”,王建陽已經帶上哭腔。

夏單曉連忙點頭應著:“好,好,我有帶卡,你放心……我會先把醫院裏的手續辦了的。”

王建陽連忙道謝,然後就忙亂地掛上電話——

夏單曉陪著護工們一起將王媽媽送往醫院,然後就是一係列混亂的情況。王媽媽自然是被推進了急診室,夏單曉卻是被值班的護士拉著那邊掛號,這邊付費的。

手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夏單曉的心也跟著忐忑起來。

生命何其珍貴,在生命麵前,一切都顯得虛無了……夏單曉近乎是帶著虔誠的祈禱,希望王媽媽能夠平安獲救。

等夏單曉將一切忙完,才猛然記起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藍逸遠!藍逸遠!

藍逸遠雖然永遠一副儒雅溫柔的模樣,但是夏單曉卻還是明白他可不是輕易被人“放鴿子”的人,心底“哎呀”了一聲,打開手機看看時間,居然已經上午十一點左右了。

夏單曉有些抓狂,正要撥打藍逸遠的電話。

卻猛然聽到手機鈴聲響起。

夏單曉看了一下屏幕,是王建陽,夏單曉立刻按了通話鍵。

“曉曉,你在哪裏,我現在,在……在醫院門口了,我媽現在在急診室嗎?急診室怎麼走,怎麼走啊!?”王建陽氣喘籲籲的,顯然應該是從某個地方下了車,然後一路跑過來的。

夏單曉“嗯”了一聲,點頭應著:“我這就過來,你在門口等我。”

說罷,夏單曉也是小跑地往醫院門口,一眼就看到王建陽站在那裏,焦急地等待著自己,

“進來!這裏!”夏單曉朝著他揮手。

王建陽急忙跑過來,神情十分著急地一把抓住夏單曉的手腕,急急忙忙地詢問:“我媽怎麼樣,我媽現在在哪裏?”

“還在急診室……我帶你過去。”夏單曉雖然覺得王建陽猛然抓著自己手腕的動作有些唐突,這會兒也管不了這些,隻是神情焦急地拉著王建陽進去。

兩個人的聲音才往醫院裏走一些,夏單曉的手機用響了。

夏單曉“啊”了一聲,連忙接起來——果然是藍逸遠。

不等藍逸遠說話,夏單曉已經急急忙忙地解釋著:“對不起,我現在有一些事情……等我忙好了,立刻過去。”

電話那邊的藍逸遠沉默了一陣,然後冷冷地問一句:“夏單曉,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夏單曉愣愣了,側頭看著一旁有些焦急的王建陽,很自然地開口:“王建陽……我們現在……”

還不等夏單曉將話說完,藍逸遠那邊已經冷冰冰地掛掉電話。

夏單曉敏銳地感覺他誤會了什麼,喃喃了一聲“那個”,即使明明知道電話已經被掛掉,還是忍不住解釋著:“不是你想的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