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歌淡淡的微笑,身子掩在白裘下,略顯單薄,尚好烏木案幾上擱置著的信箋打開,旁邊還有一張地圖。
突然有點難過,她就料定了自己會按她說的做嗎,是她太自信,還是自己總放不下關於她的事情。
那日鬼麵離開後,碧落散香引發瘋案,相互纏殺的場景一幕布幕浮現眼前,她以更殘忍的方式解決了,確讓人覺得她的善良,至少不曾傷及無辜。齊天以城亂為由,派兵鎮壓,事後護城軍解散編入齊天正規軍;他這有名無實的城主也被加封為臨西將軍,率軍駐城彩雲,鎮守齊天與西宏交接之地。
案幾上的短箋才是真正的目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一以商號之稱與西宏通商,用不甘誠服之心,引蛇出洞;二挖山通道,絕不閑置軍隊,代百姓之名,建城設防屯糧;三則打通漕運,四海之內貨物相易,以取更多利益……看著看著,歡歌卻不知道看到哪裏了,不知不覺,腦海裏竟滿是那抹犀利的眸子。
不過,那根束發的銀帶?
隱隱中略有疑問,她如此費盡心機,所求的究竟是什麼?
若幹年後,當他直視那雙冷漠的眸子問出時,她仰天良久,淡然一笑,要的,也不過是自由飛翔。
一襲飄逸的長衫,不悔站在河岸的樹枝邊,看著媱靈好不容易哄睡了鬧了不停的娃娃,銀色線繡了精致花紋紫袍前映濕一片,“你這姑姑做的勉強。”
“恩。”媱靈抱著睡著的雲霄,交給流雲,接過風馳遞來的外袍換好,眼都不曾抬過。
一路南下,寒冷的雪原到不見枯敗的草原上,一行四人帶著個孩子,路經每個城鎮都有停歇,不悔更是悔不當初,本就想到她沒那麼容易放開一切遊玩,倒是自己當了真,嚴禁屬下跟隨。顯然媱靈也無隱瞞之意,他能及時獲得大陸每日的最新消息。
星辰散布在漆黑的天空,媱靈斜倚軟榻,手執書本,案幾上茶水翻騰著熱氣,曖風吹拂耳畔的黑發,燭光映紅素白的臉,仿佛置身暗夜的精靈、魅惑眾生。
清俊的男子立在身後不遠處,默默的注視著那身影,身影在那癡癡的眸光中幻化成記憶裏的點點滴滴,無人能讀懂他埋在心底的幸福。
燭光搖曳,媱靈轉身呷了口茶,抬眼看了立在門外的風馳,問道:“霍野那邊怎樣了?”
黑暗中佇立的男子向前,“王爺已獲知刑王欲通過周康公主拉攏鳳陽王,先取龍陽、城陵,暗通北郡再與齊天、西宏、分庭相抗。”
“百曉書生的事情查清了麼?”細心的折好書頁,指尖彈在案幾上‘得得’著響。
黑暗中,風馳側過頭,目光一沉:“百曉書生實為刑王原配所生之女,怕是刑王暗步的另一顆棋子,周康明主現世之說便是出自她口……百曉生門下僅她與歡歌二人……與凡諾世子關係匪淺。”
“有意思!”微愣的風馳,突見媱靈莞爾一笑,風馳不明所以,“主子,是否要阻止?”
“你就沒發現什麼?”媱靈搖頭,放下茶盞,用考量目光看過去。
風馳道:“據霍夜絕的意思,刑王僅有淩哲一子,要麼說百曉書生的身份撲朔迷離,查到的結果是假的,要麼淩哲是霍夜絕最後的一步暗棋。”耳力絕佳的風馳自然聽到不悔進來的聲音,主子不阻止,定是不需要阻止,不過風馳不希望能有這特權的男人是不悔。
“強將無弱兵。”不悔走近,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對風馳微微頷首,讚道。
“追日帶上淩哲,十二月前趕到周康,順便給查查淩哲母族。”揮手間,風馳迅速的消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