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和旋兒出來的時候,走在廊上出了尚宣的院子沒走幾步路,一抬眸就看見一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點滴燭火不是很亮,但是已經足夠她看清眼前的人的模樣還有那人眼中的點點疏淡冷意。
“啊,夏侯王爺!”旋兒最先反應過來,忙要躬身行禮,卻被魏小雙攔住了。
夏侯涼出現在這裏,是不放心,他在青國待了幾天,就是不放心,定要親自來看看的。可誰知竟會看到那樣的畫麵,恰好撞見她從那尚宣房中出來,衣衫不整,形容狼狽,這讓他如何接受呢?難道是心裏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麼?
魏小雙站在那裏,手腳冰涼,倒不是因為初冬晚上的寒意逼人,而是十幾步之外那人的眼光含著冷漠的清冽,看的她心頭微涼。
夏侯涼看了一會兒,半刻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她心中一驚,甩開旋兒的手就追了上去,可走了幾步就不見了他的身影,她望著黑幽幽的庭院到處張望,依舊看不見夏侯涼的身影,剛要提著裙子往外去追,去被旋兒拉住:“姑娘,你這個樣子怎麼出去呢?想來夏侯王爺不會走遠的,你還是跟旋兒去換了衣裳再出去吧?”
她忙拉著旋兒往院子裏走:“那快點!快點!換衣裳!”
把旋兒留在院子裏守著,她一個人找遍了宣王府,也沒找到夏侯涼,心裏便知他一定是生氣跑走了。可是皇都這麼大,她去哪裏找他呢?蹙眉想了一會兒,深深吸一口氣了,跑到宣王府外麵的街道上。
此時已是夜深了,街上空無一人,她輕輕抿嘴,把花露瓷瓶拿了出來,將金蠶放了出來,對著幾隻興奮的繞著她飛的金蟲道:“金蠶,幫我把夏侯涼找到,帶我去他在的地方,成麼?”
幾隻金蟲嗡嗡兩聲,小翅膀撲扇兩下,嗖的一下轉頭就開始飛。
當她站在一間酒肆麵前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裏麵喝酒的人。這酒肆想必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可是現在夜深人靜,隻有那人一人在此坐著喝酒,那人氣質如蓮,高華清冽,坐在那裏實在顯目,所以金蠶帶她來到這裏之後,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將金蠶收回瓶中,她才舉步進了酒肆,看著木桌上的酒壇子和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的夏侯涼,她忽然之間就覺得心力交瘁,第一次覺得很累了,真的很累,周旋在這幾個人之間,兜兜轉轉的,幾乎找不到安寧靜好的日子,總是叫她心頭不安。
“別在這兒喝酒了,你隨我回去吧?”她柔聲細語的說話。
夏侯涼聞言,卻把手裏的酒杯胡亂一丟,抬眸隱隱嗤笑,眸中點點冷意:“隨你回去?去哪兒,宣王府麼?哼,你住得慣,我可住不慣!”
說罷,又不理她了,依舊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喝酒。他從來都是雲清風淡的人,向來疏離冷漠,對誰是如此,隻因愛極了魏小雙,眸中才會在看她的時候滿是溫情暖意,他是從不曾失態的。今夜這樣的放縱喝酒是第一次,他心裏隻有一個年頭,就是最好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什麼都不知道,恍然一夢,第二日醒來之後,最好什麼都忘記了……
見他不理自己,魏小雙心中瞬間就騰起一股惱意來,她擰起眉頭,氣呼呼的在一邊椅子上坐下,抱起旁邊的酒壇子咕咚咚喝起來,一邊喝還一邊蹙眉道:“好!好!你要喝酒是吧?你要喝酒我今天就陪你喝個夠!”
這是烈酒,很烈很烈的酒,喝下去之後,嘴裏辣辣的,喉管裏更是辣辣的,心裏也是辣辣的,神智一開始無比的清醒,後來卻漸漸迷糊起來。
也不知喝了多久,那酒肆的老板大概是覺得二人喝的太多了,到底是收了錢把兩個喝的醉醺醺的人哄了出去。
兩個人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在一處拐角,夏侯涼忽而停住了,轉而眸色幽深的看著她,眸子裏星星點點,一點都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竹心,你還跟我在一起麼?”他眸光點點,像是破碎的星辰。
她倒是醉了,嘿嘿直笑:“又說傻話,不跟你在一起,跟誰在一起啊!我都為了你離開司徒了,現在誰都不要,就要你!”
他聞言忽而沉沉的笑起來,微微挑眉:“就要我麼?”
她重重點頭:“對,就要你!”
話音未落,他就欺身過來緊緊的抱住她,清冽的眼眸鎖住她,雙臂緊緊有力的將她禁錮在懷裏,酒香氣撲麵而來,他的臉離她很近,她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之間噴湧而出的清冽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