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別一個月,朱啟一行人回到了京城。直奔家而去。
朱啟下馬車,不經意地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煞白的氣氛和蕭索的大門。怎麼回事?王府裏少說也有百十來號人,怎麼會這麼安靜?
這時,正巧看見老管家拿著包袱蹣跚地走出來,硬挺不再,倒是虛弱了許多。
看見熟悉的臉孔,老管家下意識地一驚,包袱落地,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爺,我的主子,您可別怪我啊。您都走了,我還怎麼在這王府呆下去啊。府裏所有的人都逃的逃,走的走,剩下老奴這一把老骨頭。爺,您可千萬別怪罪我啊,老奴給您磕頭了,磕頭了。”
匪夷地看著老人家不停在地上磕頭,朱啟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管家,你說什麼?府中的人都走光了?”
老人家抬頭看見朱啟的臉,下意識地一顫,向後踉蹌了幾步,摔在地上。“爺,不要留戀人世間了,趕快去投胎吧,說不定下輩子,老奴還有幸做您的手下。”說著說著,已經幹涸的淚再次奪眶而出,足見,他是真地很哀傷。
可是,他又沒死,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朱啟心煩地看了眼坐在地上哭個不休的老人,給李智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說。
結果,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朱啟才得以進自己的家門。實在是老管家太固執了,一心認準他已經“逝世”,李家兄弟勸了好半天都不見他理會。最後還是紫蘭看不過去上前跟他講明原委,他這才將信將疑地隨他們走了進來。
婢女,侍衛來回行走的身影不再,熱鬧沸揚的場景不再,如今的靖王府就像寒冷的冰窖一樣,惹人心寒。
不過,還好,朱啟一行人的歸來總算給靖王府帶來一絲生氣。尤其是可愛的小思祺,見人就笑,簡直成為眾人的小寶貝了。
可是,在這一片祥和與溫馨中,卻有一雙隱於背後的陰暗雙眼,憤恨地注視著他們。充血的雙眸形同要攻擊人的母獅一樣,伺機而動,想必又會給王府帶來不小的衝擊。
朱啟在府中稍事休息就帶著紫蘭與思祺進宮麵聖,結果,顯而易見,又引起了一陣狂風巨浪。
朱棣震驚地看著‘失而複得’的兒子,不僅是兒子回來了,甚至還給他帶回了孫兒,真是快哉,快哉!
“來來來,快讓我抱抱孫子。”朱棣起身,走到站於殿中的朱啟和紫蘭眼前,伸手欲接孩子。
紫蘭一愣,毫不猶豫地將兒子交到他手中。
“我的孫兒,我朱棣的孫兒,我大明未來的將才,哈哈哈,好啊好啊!”朱棣的快樂感染了懷中的小家夥,就見他輕彎嘴角,也附和著笑了起來。霎時,禦書房傳出久未聽過的幸福聲音,使得一幹臣子下人都得以重新展露笑顏。
與孫子玩夠了,朱棣疲累地坐到椅子上,喝了口涼茶。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擺手叫朱啟和紫蘭都坐,現在,他不是什麼皇上,隻是個享受家庭溫暖的普通男人而已。
“父皇,我回來是因為聽聞京中謠傳我已死亡的訊息,不知父皇是從哪聽來這個不實之謠。”甫一坐下,朱啟忙要知道是誰在造謠咒他死。
朱棣搖搖頭,“朕也不是很清楚,聽聞你出了事,朕哪還有那份心去追究是傳出的這個消息。不過,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你回來了,還帶回了妻兒,你的生命也算完滿了。剩下的就是立太子一事了。我老了,總要在確認有人能接替我的位置,繼續為民造福才會安心。算一算,你也三十而立了,該下旨立太子了。”
聞言,朱啟與紫蘭同時一震,朱啟忙站起來,跪倒在地,“父皇,兒臣有話要說。”
朱棣擺了個手勢,“快起來,有什麼話就說,跪什麼?”
朱啟並未起身,而是繼續自己的話,“父皇,容兒臣稟奏。在朝近二十年,兒臣漸漸地喪失了曾有的真和純,得到的也隻有權力的深淵而已。現在,兒臣厭了倦了,也找到了真正的幸福。”不經意地與紫蘭投射過來的眸光相對,他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深情不悔。“太子之位,兒臣是萬萬不能接受的,請父皇再謀其他能人賢士。其實,朝中皇子二十有三,能力在朱啟的大有人在,父皇可以好好斟酌斟酌再做定奪。”言下之意是他的決心已下,不會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