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熙熙攘攘的校園裏,肖安然總是獨身一人,因為英語不好,她極少跟班裏麵的美國同學們一起玩,紮在那人堆裏麵就像是跟幾百隻鴨子在一起一般,吵雜。
她總是對著天空歎息或者咒罵,如果不是費韓俊,她才不會出現在這個到處都是洋鬼子的校園裏,實在不如中國的黃皮膚黑眼睛黑頭發來得親切,但此時,父母已經開始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她,每天回家都是跟保姆兩個人吃飯,有時候甚至是一周都見不到一次他們,一個月又一次團圓飯已經很不錯了。
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在異國他鄉顯得十分無助,很多次都想要打電話給費韓俊,但一想,又不是自己的錯,憑什麼要先低頭呢,於是忍啊忍,他們終於還是錯過了,聯係斷得那麼徹底。
即使寂寞,但她還是個好孩子,家裏養了一隻意大利狐狸犬,胖胖的身子小小的腦袋,她給它取名叫太陽能。在這個孤獨的世界中,隻有太陽能可以給自己力量,常常夜半三更的時候獨立落淚,QQ上的許多頭像不斷地閃爍,但費韓俊的頭像始終沒有再亮過,在經年累月中,她終於徹底斷了跟國內的聯係。
英語水平開始好的時候她有了一個生活的圈子,慢慢地不再排斥美國同學,偶爾跟他們一起去郊遊,生活也算平靜。
班裏麵來了個意大利學生,他就像是當初的自己一樣,對這個圈子似乎有些排斥,不太喜歡熱鬧,常常一個人呆著,他們在學校裏碰上的時候,肖安然都不吝嗇給S一個微笑,真誠的微笑。
一天跟同學們去玩,大街上看見了父親的車,裏麵有個她不認識的女人,他們舉止很親密,關係必定不正常,看著他們一起進了酒店,她在外麵蹲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看到他們一起出來,那個女人挽著父親的手,她二話不說,上前就直接給了那個女人一巴掌。
父親什麼都沒說,拉著她回了家,他們在客廳裏對峙了幾個鍾,誰都沒有說話,然後,她看到了許久沒見的母親,眼眶終於紅了,撲到在母親的懷裏放聲哭了。
她還是跟父親冷戰,她認為是他破壞了這個看似很幸福的家庭,她經常跟蹤他,然後在那個女人身上惡作劇,她發誓,她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父母終於找她開家庭會議,他們家有多久沒開家庭會議她不記得了,在國內的時候至少每周都是會有的,回爺爺家吃飯,劉叔的手藝一直都是最讚的。現在他們坐在沙發上,茶幾上隻有幾杯茶,他們比較像是在談判。
聽到說他們要離婚的時候,她狠狠地推了一把父親跑了出去。那一個晚上,她的命運走出了一個節點,走上了一條完全陌生的路途。
蹲在路邊哭了又哭,知道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身上一分錢都沒帶,手機在口袋裏不斷地響,她想都沒想,拿出來直接扔進了江裏。
沿著公路邊越走越安靜,她開始害怕,路上行人很少,隻偶爾有幾輛飛車在路上狂飆,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聽到巷子裏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一對五,她沒敢看,趕緊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終於等到那些人走了以後,她看到了那個單槍匹馬麵對群毆的人吃力地扶著牆走出來,她很害怕,直覺想跑,那個人卻出了聲。
“肖安然。”很肯定的語氣,很生硬的中文,聲音聽起來很陌生,但肖安然還是定住了腳步,膽戰心驚地走過去,看到男孩子一身的血衣,臉已經被揍得不成形了,這樣妖嬈的一張臉,不知道會不會毀容,這是她當時腦子裏冒出來的第一句話。
她想自己反正也沒地方去,再加上S她的同學,把他送回家也算是助人為樂。問了地址,就在不遠的別墅區,幫他清理好了傷口,發現自己肚子餓得不行,又不好意思開口。
聽到兩人的肚子叫,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肖安然第一次看到S這樣的笑容,簡直就是天地失色,百花羞顏,隻可惜了臉上的那些傷。
“你想吃什麼?”
“你們家有什麼吃的?”
肖安然覺得跟S之間的交流不是那麼順暢,他講的中文很生硬,大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而很顯然,他們都不愛用英文交流。
在他家上上下下搜尋了一遍,不可置信地發現,這個家實在是太空蕩了,就像是剛被掃蕩了一遍一樣,廚房裏隻有一把未開封的麵條,幾瓶罐裝的菜。她隻好煮了兩碗麵條將就著吃了。
“你們家人呢?”肖安然不太放心他這麼重的傷,又發現他家裏一個影子都沒有。
“隻有我一個人。”
“啊?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啊?”
S的笑很落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套別墅跟他們家的差不多大小,即使她平時也是自己住,但好歹名義上也是個家啊。這裏頂多就是個能睡覺的地方,冷冷清清,除了家具,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