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即便如此,臣,恐怕也不能如公主所願地退婚了……”曹壽淒涼地一笑,他如果此刻還不知道陽信打得什麼主意,那他還真的一無是處了……
陽信頓時斂了笑,冷了臉,有些怒氣,這人,連個自尊心都沒有嗎。她已經如此侮辱了,他居然還不肯放手。哼!
陽信怒地抬了頭,微微一瞥眼,看到了地上抖成一團的竇夫人,冷冷地眼眸幾乎將她射穿。
“皇宮內院,你們居然也敢如此放馬奔馳,當真以為自己有一百顆腦袋不成。”陽信的嚴厲讓一側的紫兒瞬間抬高了頭,哼!讓這幫小人瞧瞧他們公主的厲害。
“公主……妾身……妾身知罪……”竇大夫人連忙磕頭,額頭觸及青石板的地麵上砰砰作響。
“紫兒。”陽信麵無表情地轉了身,紫兒應命而上,看著害怕地竇大夫人翻了翻眼,揚起手,啪地一下,打上了她的臉頰,頓時,那慘白的臉頰上一片紅紫。
“公主,竇夫人並非故意的……”經過衛青身邊時,陽信陡然聽到一句話,側頭看向他,挑高了眉。
“看在你救了本宮一次的份上,本宮不與你計較,本宮隻是賞了她一巴掌而已,若衝撞了本宮讓父皇知道,竇夫人……你還有命?”陽信最後一句話,側轉了身子盯著地上的竇大夫人。
“謝,謝公主不殺之恩……”竇大夫人嗓音裏微微帶了哭腔,陽信咧了下唇,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黑暗中,身後,紫兒厭惡地瞪了一眼,那抖成一團,不敢抬頭的竇茵茵,轉身去追陽信了。
一旁,曹壽依舊追隨著陽信的背影,苦苦一笑,就讓他……任性一次吧,隻有她,是他怎麼,都不想放手的……
“公主,你為何不打那個二夫人?顯然那都是她的主意,哼!看她中意平陽侯的樣子,必定是她將平陽侯喊去的。”紫兒憤憤不平。
陽信斜眼看了她一眼,皺了眉:“你真的在栗妃身邊為她出謀劃策了?紫兒,建章宮裏,你都學什麼了?”
紫兒一哂,悻悻地住了嘴。
“我打了大夫人,大夫人必然覺得委屈,你覺得,她回去,能饒了竇茵茵和她親娘?我將我的怒氣和大夫人的怨恨加在了一起,你說……二夫人和竇茵茵,還有出路嗎?”
紫兒抿唇一笑,她就知道……
而不遠處,衛青望著那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主仆一行,心中五味雜陳,她……沒有認出他嗎?
此刻,已是仲春時節,百花宴後的日子過得飛快,天露魚肚白的時候,椒房殿已是一片繁忙了,就連嗬欠連天的劉徹也被人從暖暖的被窩裏挖了出來,看著眼前穿梭不停的宮人們不住地皺著眉。
今日,是陽信公主下嫁的日子……
“公主……您可真漂亮……”紫兒手握一方紅紗,看著鏡中塗染了胭脂的陽信,忍不住地感歎。
陽信看著身穿喜服,束了高髻的自己,苦苦一笑,時間……總是過得這麼快,轉眼,她已要出嫁了嗎?纖手爬上自己的臉頰,陽信微微歎息了一聲,抬頭,環顧了這不算奢華的宮殿最後一眼,心頭徜徉了一種愁思,是一種苦澀呢……
“娉兒……”門外,王娡紅了眼眶,在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眼眸中流轉的是一種不舍……
“母後。”陽信起身,對著王娡福了一禮,臉上,已沒了之前的落寞不安,而是一臉的平靜。
看著這樣的女兒,王娡心中說不出的苦澀,上前,將陽信攬進了自己的懷裏,心,忍不住地疼了,她好還念,那個三四歲大小,追著她喊母親的孩子啊……她的小棉襖……
“母後,天色還早……兒臣……想去一趟永寧殿……”陽信微微掙紮著從王娡的懷中脫了出來,斂下的眼眸看不清她此刻的思緒,但王娡還是陡地僵了背影和雙肩……抬眸,不解的目光中帶了一絲不安。
“娉兒……”王娡想要勸阻,“那裏晦氣,你今日要出嫁的,去那裏作甚?”
“兒臣,隻想去看看,畢竟,在這宮裏,除了您、父皇還有徹兒,她,也算是兒臣的一個親人。”陽信漠然的模樣讓王娡有些忐忑,撫了撫胸口,不自在地別開了眼,陽信淡淡一笑,不再理會王娡的不安,領了紫兒朝門外走去,春風裏,大紅的衣衫被微微吹拂了起來,優雅極了。
吱呀,永寧殿早已今非昔比了,落敗的門窗,布滿的灰塵,陽信微微挑了眉,她來此並非真的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是為了告別親人……親人?嗬,早八百年前,她就已經不將她當做親人了,她沒有受過她半點恩惠,那人倒是給她找了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