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怎麼樣?”衛子夫剛入門,小宮女便已經稟告了,衛子夫看了一眼放下的浴簾,攏了眉頭。
“哭過了。”小宮女瞟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小聲地回話。衛子夫深深地歎了口氣,她的傻弟弟!
“娘娘,公主的衣衫破了,您看是從您那備一套,還是差人回平陽府拿一套?”小宮女蹙著眉。
“從本宮的衣服中備一套吧,一會還要守歲,哪來得及?”衛子夫急躁地回了話,掀開浴簾走了進去。
入眼,是平陽雪玉般的肩頭,滑潤好看,連衛子夫都有些移不開眼,青絲墨發披肩,平陽背對著衛子夫,瞧不見神色,可那環顧著自己的模樣可憐得很,哪怕隻是一個背影。
“公主,青兒傷著你了?”衛子夫卷起衣袖,拿起布錦濕了水,輕輕地擦過平陽的肩頭。
平陽無力地出了口氣:“本宮,被他嚇壞了……”
“公主,青兒是太思念你了,有些急躁,他必然不是故意的,回來的時候一個勁兒地喝悶酒呢。”衛子夫為自己的弟弟說些好話,她是樂見眼前的人與衛青的結合的,平陽比佘妙兒適合衛青,她如此肯定著。
“思念嗎?本宮還以為在邊關,他把本宮給忘了呢。”平陽扯起一抹苦笑,搖了搖頭。
“公主……如果,我是說如果,皇上肯為你與青兒賜婚,公主可否願意……”衛子夫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平陽阻止了。
“本宮不知道。”這一刻,她想逃避了,如果沒有卓文君的話,她是不會如此糾結的,人生苦短,又為何還要為難自己呢?青兒娶了別人,不是他的本意,佘妙兒死了,卻永遠地橫亙在他們之間,邁出去,跨過她,他們可以結合,可,會快樂嗎?會忘記那個無辜被牽連的生命嗎?不跨過去,她卻守著一個對她來說無足輕重的死人而狠狠地拒絕他的幸福……到底,那個是對的?平陽歎息了一聲。
“公主何必在意?佘妙兒的死不是公主的錯,皇上將她硬塞給青兒,便注定了她的結局,就像您告訴我的,佘妙兒死,是因為她奢求太多,不懂得知足常樂,公主又何必因為她的懦弱而懲罰自己呢?”衛子夫語重心長地勸說,平陽隻覺得自己有些亂,秉了呼吸沒入水裏,將一切噪聲湮滅在耳畔,平陽揪起了眉心。
除夕夜之後,等到平陽和衛子夫回到大殿的時候,衛青已經走了,劉徹似笑非笑地看著平陽失落的臉,有些玩味。
直到第二天,平陽才知道,衛青走了,不是回了將軍府,而是回了邊關,這一走,又不知何年能回來了……那一夜未曾說完的話,沒有表達的愛也就此挽上了一個結,平陽不再寫信了,因為她知道了,之前的那些信到不了衛青手裏,那之後的這些,也必然到不了他的手裏。
或許日子還是很平淡的,隻是,幾個月後一件事情幾乎席卷了整個長安,讓平陽驚訝的幾乎僵住。
司馬夫人卓文君休了自己的丈夫,離開了司馬府……
“真的是個敢愛敢恨的奇女子。”平陽忍不住讚歎,再看看自己,畏首畏尾,實在沒有一絲魄力,平陽不由得搖了搖頭。
“公主,司馬夫人求見。”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趕了進來,有些氣喘籲籲。
“哪個司馬夫人?”平陽皺眉。
“就是……就是那個,休了丈夫的……”小丫鬟扭扭捏捏的,彼時卓文君已經在花廳門外候著了。
平陽挑眉,站起身,親自出門迎了上去。
“卓小姐。”沒了丈夫的頭銜,平陽自然而然地喊出了這麼一個稱呼,卓文君一張小臉笑的越發燦爛了,掩去了眼眸中的傷感和挫敗,卓文君依舊活得瀟灑。
“公主,沒有打攪到你吧?”卓文君微微一行禮,便被平陽扶了起來。
“沒有,你……需要本宮幫忙嗎?”平陽看著她瘦削的臉頰和蒼白的臉色,還是猜出了她的心傷和痛苦,是了,愛了那麼久的人又怎麼能是說割舍便能夠割舍的?
“不,文君今日來,隻是想在臨走之際,再看望公主一次。”卓文君淡淡一笑。
平陽回了一記笑容,握上了卓文君的手:“執意如此?”
“他不能給我我想要的生活,那我又何必占了司馬夫人的位置,讓他活的不痛快呢?人生本就苦短不是嗎?”卓文君認真的回答。
“你……真勇敢。”平陽實在找不出別的詞彙來描述眼前的女人了,她是個為了愛情拋棄一切的人,世俗的理念和眼光征服不了她,為了愛,她可以私奔,為了愛,她也可以休夫,如此的女人,司馬相如卻不知道好好珍惜,實在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