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速之客(2 / 2)

顧宛辰並不生氣,也不辯解,順手從書桌上取了一個瓷瓶,將裏麵的粉末抖落在黑衣人的胸口。白色的粉末遇到胸口殷紅的血,瞬間凝固為暗褐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中毒的跡象。

“你對我做了什麼?”黑衣人用右手在胸口沾了些血漬,看後臉色更加陰沉,難以置信的質問。

“沒什麼,化骨散而已。怎麼,你很意外?不是早就看出我是毒婦一枚了嗎?”顧宛辰雲淡風清的回答。

“你……”黑衣人憤怒氣結,不再理她,強撐著坐起來,靠運功來逼毒自救。

顧宛辰卻完全無視他的憤怒,一本正經的說,“好心的提醒你一句,運功隻會讓毒素發作的更快。若我是你,我會省下力氣好好回顧一生,想想是否還有什麼未了的遺憾。好好總結人生,到了閻王殿,陳述生前種種不至於顛三倒四。”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黑衣人覺得四肢開始麻木,大腦也不聽使喚了,無法抵製的困倦之意正吞噬著他僅剩的理智,強撐著交代,“若我真的難逃一死,請把我埋在朝東的地方。”若非過於衝動執意夜探麟王府,便不會遭受暗算身中重傷,也不為甩掉麟王府的追捕,尋著一盞溫暖的燈光來到這座院子藏身。他恨得咬牙切齒,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埋屍?”顧宛辰張揚的冷笑,若無其事的輕聲地補了一句,“你知道化骨散是什麼嗎?它最大用途是將人化為一灘血漬。”

實在對抗不過困意,黑衣人不甘心的閉上了眼睛。他曾希望自己的死會如同父親那般壯烈,馬革裹屍戰死沙場,卻不想真實情況下,自己死的這般平淡,平淡得窩囊。在一個未知的地方,死在一個陌生女子手上,甚至連一具屍首也不能留下。

顧宛辰見黑衣人陷入昏睡,輕啟紅唇,無奈又好笑的自言自語,“我要是毒婦,你早死了。瞧你身著黑衣,黑紗蒙麵,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

早從他看淩厲的眼神裏看出正直,猜測他並非是個大奸大惡之人,她隻是不放心,不敢賭上府上老弱婦孺的性命,因而用特製藥迷暈了他。騙他不過是為了出氣,誰讓他不分青紅皂白說她是毒婦。罷了,仇也報了,氣也順了。若他隻是尋求一時庇護,隻要不牽累顧府,那她就當日行一善好了。反正她也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府裏。

這般想著,從容自若從書桌下麵的竹筐裏拿出拿出傷藥、剪刀和布條,小心的剪開他傷口處的衣服。胸口的傷口特別深,流了很多血,所幸並不致命。倒是左手手臂上的幾處深可入骨刀傷極為嚴重,傷口外翻,滲出黑色血液,確確實實中了劇毒。

傷口有毒,顧宛辰隻得跪在地上一點點用刀刮傷口,清理黑血,直到傷口流出的血液變得嫣紅才上藥包紮好。若非早些年跟著厲大夫學了些醫術,隻怕這些殘忍的事情她根本做不來。收拾停落,她正欲起身,忽被一雙大手死死抓住手腕,大手的主人口中模模糊糊的喊著“娘親——”

用力掰開他的手,喂他服下了一顆玉露丸解毒,顧宛辰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一會說她是毒婦,一會又當她是娘親,真讓人哭笑不得。

一夜的驚心動魄,將近三更時分,她推測黑衣人藥性將過,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找來府裏運送泔水的雙柄小推車,拖拉硬拽的將他弄到車上,推到幾條街外的一處用於存放廢物和泔水的後巷,找到一處隱蔽的地方放下,然後心安理得的回去補覺去了。畢竟,睡眠不足,可會影響她的心情的。

果然,顧宛辰才離開,黑衣人已悠悠轉醒,五感剛剛恢複,惡臭已撲麵而來,令他作嘔卻也讓他迅速清醒。他運了下氣,體內餘毒未清但不致命,胸口和手臂的傷口均被人妥善的包紮過,望著四下無人的巷子,迷茫極了。他記得昨夜慌不擇路闖進了一個院落,遇到了一個行事怪異的女子,還對他下了毒,揚言將他化成一灘血水,怎麼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

黑衣人疑竇叢生,困惑的走著,恰在街角遇上一個急色匆匆的白衣男子,那男子見來人是他,大喜過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關切之餘滿是自責,“雲熙,你沒事吧?都怪我,消息打探得不夠準確才讓你身陷險境。”

“這事不怪你,麟王早就設下圈套。我僅僅受了些刀傷,無礙,你讓搜尋的人散了吧。差不多到時辰上早朝了,咱們先回府吧。”被喚作雲熙的黑衣人一邊出言安撫白衣男子,一邊疾步向前,忽又頓足表情凝重的交代他,“有時間的話詳查一下這附近街道都有什麼府邸。”

“啊?”白衣男子不解他的意圖,眯起桃花眼苦思冥想,終不得解,一溜煙的追上去問。隻可惜某人的嘴猶如銅牆鐵壁嚴絲無縫,任憑他如何軟磨硬泡,都沒撬出一星半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