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南宮痕慢慢走近她,遞上一盞溫熱的茶,關切的問。
被街上的喧鬧擾得些許心緒不寧,顧宛辰接過茶水抿了一口,凝眉感慨道,“我在想,戎族英勇善戰,曾多次攻占南疆,對抗朝廷,如今竟也心悅誠服的歸順朝廷俯首稱臣,世事變幻之快讓人害怕。”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南宮痕唇邊的笑容溫柔似水。
顧宛辰悵然回道,“是啊,成王敗寇。我怕有一天,我們會像戎族這樣,不得已向敵人臣服。”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南宮痕板著她的肩膀決絕的承諾,聲音凜擲地有聲。多年來,他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隻為成為她堅實的後盾。
一股暖流劃過心腑,顧宛辰目光氤氳,嘴唇微動輕聲道,“痕,謝謝你。”
她是顧府四姐妹的主心骨,經曆巨變後一直強作堅強,緊繃著一根弦,用仇恨武裝自己。隻有在南宮痕的麵前,她可以卸下偽裝,毫不防備地流露真實的情感。
“明天就該回去了,今夜我想去顧府祭拜一下幾位姨娘。”顧宛辰低聲補了一句。
對她的任何要求,他都生不出絲毫拒絕之心。南宮痕寵溺地回答,“等到入夜時分,我陪你去。”
“嗯。”顧宛辰安心一笑,隻有他,一如既往,給她所有的包容。
顧府廢棄多時,又因房產無主充了公,無人清理,斷壁殘垣間到處是被大火焚燒的痕跡。夜半無聲,頹敗的顧府早已陷入寂靜,毫無生氣。
故地重遊,觸景傷情,難免淒涼。站在麵目全非的顧府舊址,顧宛辰眼前不禁浮現當日慘烈的情景,耳邊不住地回響起大火燃燒的霹靂聲,震耳發聵,她緩緩蹲下去,將頭埋於膝間,雙手環膝隱忍的哽咽。
晚風蕭殺,南宮痕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低聲寬慰,“你也別太傷心了,幾位顧夫人若知你們安好,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我曾是那麼熟悉,都沒了。”顧宛辰痛苦的閉上眼睛。曾經溫暖的家,人去樓空,已如地窖般陰冷,怎不讓她寒意四起。
南宮痕望著蜷縮一團的背影,心裏心疼和自責到了極點,他曾承諾護她一生平安周全,不會再讓她哭,到底食言了。他靜靜立在她身後,任由她緩緩釋放壓抑已久的哀痛。
忽然一個窸窣響動引起他的注意,他集中注意力,隻辨認出聲音的方向,警覺的出聲,“誰?”
顧宛辰起身轉頭,茫然四下張望,視野內是一片黑暗,看不出有人的影跡,狐疑的望向他。
“剛剛有個黑影閃過。”南宮痕微微側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神色凝重的說。自從回到京城,他就高度警惕周圍的一切,草木皆兵,深怕再將顧宛辰置於險地。
說話間,一抹黑影從暗影裏探出身,猝不及防出招偷襲,痛下殺手。南宮痕眼明手快將顧宛辰攔在身後,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黑影,不敢有絲毫怠慢。黑影身形快得詭異,招式淩厲的直逼南宮痕,卻因他全力抵抗沒討到半點好處。又見南宮痕處處維護顧宛辰,索性將攻擊的範圍鎖定在顧宛辰,很快,南宮痕束手束腳落了下風,重重的吃了幾掌。
再糾纏下去亦無法安然脫身,南宮痕全然不顧自己的安危,減慢出招的動作,隻防守不攻擊,騰出手放出信號彈,信號彈伴隨著幾聲脆響在漆黑的夜空中炸開,劃破夜空。這是他與華子騫緊急聯絡的獨特暗號。
黑影知他搬了救兵,連忙收了手,施展輕功遁走,殊死打鬥戛然而止。
危機暫時解除,顧宛辰趕緊查看他的傷勢,緊張的問,“你的傷勢怎麼樣?”
南宮痕不願她擔心,強撐著扯出笑意,“不礙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待盡快離開這裏。”
瞧他脊背挺得筆直,顧宛辰將信將疑地由著他帶離這片驚魂之地,幾個轉角來到熱鬧之處,她才放心的壓低聲音問,“會不會是火燒顧府的凶手派來盯梢之人?”
南宮痕仍舊甚為緊張的左顧右看,並未發現有人跟蹤後猶豫的回答,“尚不清楚。”
剛剛回到京城,便遭遇伏擊,看不見的敵人動作之快讓他心驚膽戰。不管敵人是誰,此刻,都已觸及了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