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子目光犀利地看向他,用冷如寒潭的聲音說,“好奇的人一般都活不久,你若想活命最好就不要問那麼多,盡全力醫好她。”
聞言,崔郎中麵色如土,如墜冰窟,心裏不由恐懼起來。憂心忡忡的把脈,許久他才麵色凝重的說,“這位姑娘受了打擊,氣急攻心暈厥過去,不算嚴重,服用幾劑湯藥調理一下身體即可;不過臉上的傷太深,情況……不容樂觀。” 說完,偷偷觀察刀疤男子的臉色。
“隻要她活著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其他的不必理會。” 刀疤男子他毫不在乎她臉上的傷,語氣平淡的交代崔郎中。
醫者父母心,崔郎中雖然於心不忍,但此時此景由不得他逞強,他隻想保命,於是怯懦的應聲,“是......是。”
高燒久久不退,顧宛辰的額頭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竟渾渾噩噩的做起夢來。在夢裏,她仿佛又回到那個痛苦的夜晚,娘親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任憑她如何呼喊、如何哭泣,再換不到她的一個眼神。真切的絕望將她逼入絕境,她如同溺水的人雙手亂抓,試圖抓住什麼救命稻草,終於,她緊緊的抓住一件物品,貪婪的將它拉至身邊,平複心情,停止小聲啜泣,輕聲呢喃,“娘,你不要丟下辰兒,辰兒舍不得你!”
隻可惜,陷入半昏迷的她並不知道,此刻,她所握住的救命稻草是刀疤男人的衣擺。
望著緊緊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刀疤男子的第一反應是砍下來,可是舉起刀的手在聽到她無意識的呢喃後,木然愣住,呆呆的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陰鷥的雙眸中,浮現幾分憐惜。盡管她容貌已毀,那與記憶中神似的容顏依舊像一把利劍,刺激著他的感官,疼痛、苦澀、恨意,甚至夾雜著甜蜜的感覺驟然襲來。他就那麼站在她床邊,任由她拽著。多年前,在這張臉上,他看過堅強、倔強和殘忍、憐憫和厭惡,卻不曾見過一絲的軟弱無助;也正是這份難得的軟弱無助觸動了他心底的柔軟,讓他不忍心。
“她的臉……罷了,你照看好她。”刀疤男子還想問點什麼,遂覺不妥又極力收住,割掉被顧宛辰緊抓的那處衣擺,飛也似得逃離。
孟湛一路尾隨皇甫雲熙直至春風樓,因其身著夜行衣,不便進入,隻好蹲在春風樓街角處守株待兔。天色已晚,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出來,正欲回宮複命,卻瞥見皇甫雲熙慢悠悠的走了出來,臉色微醺身上散發著濃濃酒意。
“你是說雲熙去了春風樓?他可曾會見什麼人?”皇甫雲端挑眉問。清心寡欲的皇甫雲熙竟然會去春風樓,這個解釋他顯然不認同。
“卑職身著夜行衣,不便進去,守在街角等候,所以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見過什麼人。”孟湛如實以答,垂首等待他的怒氣。
皇甫雲端思索良久,不怒反笑,笑容虛假得讓人心悸,“欲蓋彌彰,雲熙肯定是去見什麼人,才故意選在魚龍混雜的地方作掩護。隻是,他如此避嫌,見的究竟是誰?”
“卑職等候時,無意中瞥見戎族大將軍狄無畏抓著一男子從春風閣方向走來。卑職曾隨軍出征,見過狄無畏幾次,所以認得他。睿小王爺秘密會見之人,是否是他?”孟湛努力回憶所有細節,以求將功贖罪。
皇甫雲端因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而痙攣,手裏的茶杯猝然掉落桌底,喃喃自語,“居然是他?”
“皇上,若睿小王爺真的會見狄無畏,咱們是不是要早作打算?”孟湛憂慮的問。
“朕登基才三年,局勢和兵權都不在朕這兒,若朕此刻激怒雲熙,朝政便隻有麟王一人獨大,朕的江山也岌岌可危,反而弄巧成拙。所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最好能讓麟王出麵去製衡雲熙。”皇甫雲端搖頭歎氣。
“皇上英明。”孟湛不著痕跡的溜須拍馬。
僵硬的表情並沒因他的幾句恭維而緩和,皇甫雲端不動聲色的說,“你先下去吧,辦事不力,記得到義率閣處瓴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