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好久才接通，趙德育溫溫和和地說了幾句話，那邊的少年煩躁的罵罵咧咧的回了兩句，就掛了。
不一會兒，就聽見噔噔噔的下樓聲和拖鞋在地麵上發出的摩擦拖遝聲，由遠而近走了過來。
“連個樓梯也爬不動，還要我來接你，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換個電梯不會壞的公寓住哦！住在這裏，房租貴不說，還要天天受房東那惡婆娘的氣，一不留神斷水斷電的。真是煩死了！”
程敬滿罵罵咧咧嘟嘟囔囔的走下來，看見趙德育坐在台階上的背影，聲音立刻大了起來。
趙德育聽見了，扶著扶手站起來，拎起那不鏽鋼保溫盒費力的遞給他，沒理他罵罵咧咧的話，語氣溫和慈祥的徑自說著：“快，先拿上去吃。”
男孩嘁了一聲，頗沒有好氣的說道：“這都幾點了，餓都餓過勁了，還差那麼一會兒啊！”
他伸手拎過保溫桶，轉過身背對著老人說道，不耐煩的說道：“走吧！”
老人溫和的笑了笑，跟在男孩身後，默不作聲的扶著扶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著走著，男孩就走到了老人身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男孩的手裏不止有那沉甸甸的保溫盒，還有了老人無力的臂彎。
安沛凜站在陰影裏看了全程。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明明急得要死，想快點找到趙德育，卻在最後看見他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司機追了上來，安沛凜看了他一眼，讓他跟著一起慢慢的走了上去。
司機心裏頗為欣慰，不過反過來一想，一定是老板也餓的沒勁了。
程敬滿出來的匆忙，門也隻是虛虛的掩了一下，沒鎖。雖然這邊房租貴，房東凶，一不留神停水停電的全是缺點，不過治安卻出奇的好，很少會發生入室搶劫或者偷盜的事情。
他手裏拎著保溫盒，膝蓋一頂推開了門，放開老人的胳膊，徑自到餐桌前放下了餐盒。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老是用膝蓋頂門，現在年輕不覺得有什麼事，等老了是要受罪的。”趙德育像所有嘮嘮叨叨的教訓子女的老人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著“報應論”，他似乎依舊是那個刻板嚴肅的趙醫生，不過，在程敬滿麵前隻是一個平凡的愛護孫子的爺爺而已。
程敬滿從廚房拿了筷子出來，徑自坐到餐桌前，像是沒聽見趙德育說的話，撇了撇嘴，掀開餐盒埋頭吃了起來。
狼吞虎咽，腮幫子鼓鼓的，毫無吃相可言，卻帶著一股少年人獨有的輕率可愛的氣息。
“不要那麼著急，怎麼總是坐沒坐相，站沒站相，吃沒吃相的。”趙德育脫了工作服，掛在玄關的小衣架上，換上拖鞋，一邊語氣嚴肅的責怪著程敬滿的禮貌修養問題，一邊去廚房幫他拿水。
冰箱裏蔬菜瓜果還剩得多，幾乎沒怎麼動，可案板旁邊已經堆了許多垃圾食品的袋子和泡麵桶。
趙德育眉頭皺了皺，走到餐桌旁，把水“鐺”的一聲放在他麵前，溫熱的水花跳飛出來一下子濺到了程敬滿埋頭苦吃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