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哪,陳六飛是斷然不會說出去的,這也是蕭寒煜用力掐她手的結果。
她堅定的搖了搖頭,靜靜等候著這紫衣男的最後發落。
白小同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看了看蕭寒穆又看了看蕭寒煜,最後目光落到了陳六飛身上,盯了許久後冷笑道:“我怎麼看你也不像是主子的模樣,就放你回去送信吧,記得,回去找到你家主人,然後報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三天之後帶上錢來青雲山腳下東南石階贖人,兩個人兩千金,不過分吧。”
陳六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大漢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起塞入了一厚實的麻袋中,任她如何掙紮翻滾都無濟於事,隨即便被抗在肩上開始走動,不知走了多久,她才被重重的摔到地上,好在身下貌似是青草地,並沒有感到過多的疼痛。
她在麻袋裏拚命掙紮著,摸索著係著麻袋口的活結,直到筋疲力竭才終於鑽出了那壓抑的麻袋,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待到她終於緩過一口氣時才發現,此刻天已經快要黑了。蕭王宮此刻應該已經亂套了吧。
揉了揉發酸的腿,拍了拍身上的土,陳六飛打量四周,發現自己被扔到了山腳下,前方仍是熟悉的小道,兩側是參天的古樹,上去時是四個人,現在變成了她一個人,想到蕭寒煜和蕭寒穆的危險處境,她還是第一時間站了起來朝著燈火通明的城中走去,她要快點告知蕭大王,不能讓他們兩個長時間陷入危險裏。
走了兩步又驀然停下了腳步,陳六飛猛然抬頭看著陰鬱的天空,隻覺得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自己現在是不是自由了?是不是隻要跑出那道城門,就可以徒步回到那魂牽夢繞的家鄉?從此蕭王宮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再也沒有任何聯係。
她這樣想著,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許多,她從未像現在這樣緊張過,回頭看看那近乎淹沒在夜色中的青雲山,她又為蕭寒煜和蕭寒穆感到擔憂,思來想去,內心糾結無比,她能就這樣回去嗎?這一次的話蕭大王大概會把她刮的骨頭都不剩吧。
由於是一身小書童的打扮,她渾渾噩噩的走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時並沒有人注意到她,隻是身邊時不時經過的腳步匆忙的軍隊讓她感到一陣顫栗,宮裏已經在派人尋找了,無數身著盔甲的士兵與她擦肩而過,她隻要將他們攔下接著說出事情始末,一切就都解決了。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城門口,城門明顯比往日戒嚴了許多,普通的士卒換成了宮裏的禁軍,出入的百姓都要被仔細盤查確認身份,就連路過的糞車都要掀開蓋子往裏瞧上一眼才能放行,陳六飛失魂落魄的跟在一對老年夫婦身後,並未過多被人注意,權當是隨行的仆童,幾乎十分容易便被放出了城門。
“我這是出來了……”陳六飛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呢喃自語道,“等一會天黑了,星星出來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這是小時候她娘教給她的話,以後再在山上迷路了,就抬頭看看天上的星星,北鬥七星所指的方向,就是家了。
她踉蹌著朝樹林裏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想到白小同那狠毒猙獰的神情,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了那天在井裏蕭寒煜緊緊拽著自己手腕的情景,汗水一滴一滴落下,他卻咬緊牙關絕不放手。
“好吧。”陳六飛緩緩閉上眼睛伸出了一口氣,仿佛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頹然道:“那麼就兩清了。”說罷她猛然睜眼,朝著城門正在盤問百姓的軍官大步跑了過去。
“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兒,帶我去見蕭大王。”陳六飛朝著一名盔甲顏色跟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年輕軍官道。
那人放下手中名冊,緩緩回頭,二人卻同時怔住。
這不是那天在草場上教蕭寒煜殺人還拍馬屁的林將軍嗎?陳六飛下意識的後撤兩步,心中懊悔不已,林將軍的眼神微微眯起,牢牢的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隨即皺起了眉頭,“是你……太子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叫什麼來著……”
“阿緋。”
“哦……阿緋。”林將軍讚賞的看著她連連點頭,隨即神情萬分淩冽厲聲吼道;“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
很快,陳六飛便被綁成了個粽子被重重丟到了蕭王宮的大殿之上,由於身材瘦小,在正常人身上可以綁三圈的繩子硬生生在陳六飛身上綁了五圈,陳六飛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就這麼躺著從大殿門口自己滾到怒火衝天的蕭大王腳下,但看到他腰畔懸掛的長刀時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大王仿佛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包,在陳六飛剛剛被帶上大殿時他便挎著長刀大步走了過來,就連宮殿外池塘裏的鯉魚都感到了濃濃的殺氣沉到了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