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方走了,大爺也走了,二爺心裏已是萬念俱灰,每日裏百無聊賴地瞎轉悠,這天,忽地想起嘉山上老和尚說的話,便恍恍惚惚上了嘉山,向老和尚講了這一個多月族裏所遭的變故,老和尚隻是說,這天下之事,冥冥之中已早有定數,非人力所能更改,讓二爺誠心禮佛。二爺依言,隻要手裏頭一空下就往山上跑,和尚也傳他一些佛法易理及占星卜卦,二爺儼然成了這和尚的俗家弟子,一晃四年過去,二爺在山上也算是學有所成,隻是和尚從不讓他給人看相算命,說是若泄露了天機,怕不得善終。這天,二爺被和尚留在廟裏用了晚齋,又讓二爺留宿在廟裏,晚上,正是星空燦爛,和尚引二爺出來,指著那蒼穹之頂,說道:“我這兩年久觀天象,見那紫薇躁動,北鬥騰挪,怕是這天下有變。”二爺順著和尚手指望去,隻見朗朗星空,心中卻是不明所以。
有時候,時間可以磨滅很多東西,但是,時間也可以滋養很多東西,比如展乾貴心目中的仇恨,四年過去,仇恨由一顆小火苗燃燒成了熊熊大火,令十六歲的他一刻也不得心安。
這日中午,展乾貴把剛下課的死黨毛二福(小名二狗子)拉出教室,說道:“二狗子,下午跟我去一趟青鬆嶺,帶上一根繩子,要麻繩,還要弄個蛇皮袋。”
“幹嘛,那青鬆嶺又不是一點點遠,十幾裏路走過去,下午還要不要上課?”毛二福問道。
“上什麼課呀?台上那老頭初中畢業,非要講高中的課,裝什麼大尾巴狼啊?他講得明白嗎他?你看那黑板,擦了又寫,寫了又擦,都他媽是錯的,回頭我給你講,包你不會落下,走吧,快點。”
“你給我講?你可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回頭那老頭告到我媽那裏,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哎!我說二狗子,你怎麼就這麼慫呢,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把你那些破事說給劉春香知道。”
這時,毛二福臉刷的一下子就變了,嘴裏卻不肯鬆口,說道:“我,我有什麼破事,還怕劉春香知道?”
“哎,小子,你可真能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隔天就偷看人家洗澡,她家後麵的那顆老槐樹都給你爬上爬下磨光了皮,她家房頂上的亮瓦是你洗幹淨的吧。”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都跟你半年了,你個慫貨,眼睛隻知道盯著人家看,後麵有人你卻不知道。”
毛二福馬上換了口氣,幾乎懇求道:“求你了,乾貴哥,你可千萬別告訴她,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哦,今天下午,郭老狗要去青鬆嶺,我怕幹不過他,你去幫幫忙,我要在青鬆嶺結果了他。”
“這犯法的事我不幹,除了這事,什麼事我二狗子都可以依你。”
“我也不讓你動手,你隻要等我用袋子套了那老狗的頭,你便從後麵一把抱住,我用繩子將他綁得結結實實,就沒你的事了,青鬆嶺那個地方,鬼也去不了一個,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