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城的眉頭一動,嗅著空氣裏的異味,轉頭看了床上躺著的中年婦女一眼,中年婦女的鼻息間還帶著氧氣管,眼睛半睜著,手指一抽,直挺挺地躺著,沒有任何表情。
顧司城的臉部輕微抽搐了一下。
慕白也迅速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立刻將門一拉,帶著顧司城往門口走去。
林歸衣揉著自己的頭,轉身無奈道:“抱歉,少爺,有點常識也應該知道植物人是排泄失禁的……我剛才攔著你了,是你自己不聽的……”
“你先進去處理吧。”顧司城隻說了一句,轉身離開。
林歸衣看著他的背影,顧司城一走,擋著她麵前的陰影就瞬間移開,燈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空曠的走廊上響起他一步一步的腳步聲,十分堅實。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抬起眼,看著顧司城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半晌,聳了聳肩。
是啊,他是大少爺,當然會被這種場麵嚇到的。這應該也算是顧司城的人生第一回了吧?
林歸衣的表情一換,笑了起來,轉身走進了房間裏,走向床邊,輕聲道:“媽,沒事,別怕,人有三急嘛,我幫你換啊……”
俞溪在一旁看著,表情始終沒有變換,空氣中難聞的氣味一直在蔓延,俞溪連眉頭都沒有動過一下,伸手來幫。
“俞溪,你先出去,這點小事我可以。”林歸衣揮了揮手,趕俞溪出門。
俞溪笑了笑道:“沒關係,我是他的主治醫生,幫幫忙也沒什麼。”
林歸衣看了俞溪一眼,笑著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
她當然看出了俞溪的欲言又止,還有掩飾。
俞溪如畫的眉目輕輕一漾,像石子落進了眉心,隻是一個瞬間,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的情緒漣漪隻不過是她一個人的幻覺而已。
林歸衣仔細看著他。
她一直都覺得俞溪是那種深山老林中修煉出來的道長,溫和平緩的性子,相處起來沒有什麼負擔,但也沒有什麼驚喜,除了那一次……看見了俞溪生氣的樣子之外,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俞溪那麼失態了。隻有一次而已。
“沒有。”俞溪終於還是勾起了唇角,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道:“那你在這裏照顧吧,我先出去了。”
林歸衣沒有說話,注視著他的腳步。
一步,兩步,三步……果然停住。
他的手放在門把上,輕輕頓著,語氣裏充滿了猶豫,突然轉身。
“你……為什麼會認識他?”昏暗的燈光下,俞溪開了口。
這回輪到林歸衣詫異了。
俞溪問的不是顧司城的身份,說明他認識顧司城,但是顧司城從來沒有上過任何公眾視野,關於顧司城的傳說也不過是口傳而已,很少有人有機會真正見到顧司城,俞溪也不是愛八卦的人,剛才的光線那麼暗,兩人隻打了一個照麵,俞溪就將顧司城給認出來了?
“別提了,公司老板,我早退了,他來抓人的。”林歸衣聳了聳肩,笑意嫣然,掩下自己眉間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