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沁妃被亂箭射得血肉模糊,誰還認得出到底是不是本人?
憑師傅對沁妃的喜愛程度,定不會讓沁妃就這樣死去。他是知道師傅這一年來一直在尋找沁妃的,也就是說沁妃沒在師傅身邊。如果她不是,那麼真正的沁妃又在哪裏?
天上薄月終於被烏雲掩映,將凡世的最後一點光也遮住。謝萇呆在涼亭吹了半夜的冷風,心頭也沒理出個思緒來。他搓了搓冷冰冰的手,腳下騰躍,向著東邊天空處的一小片微紅飛去。
那裏便是元清所說的東街秦樓歌舍,是整個襄城最徹夜達旦、紙醉金迷的地方,那裏的女子容顏千種,但總有那麼幾個可以拚湊出你想看卻不可及的一張臉。
他可沒忘記,今天,是當年沁妃嫁給皇帝的日子。
也是某些人最落寞的日子。
或許,他可以將今天的發現和某人分享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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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一擺脫謝萇的視線,便快速向房間走去。胸中是陣陣翻騰的痛意,帶著呼吸不上來的憋悶,元清隻覺得頭暈目眩,冷汗層層冒上來,將貼身的衣服沾得濕透。
房間在二樓,僅僅是幾步台階的距離,元清卻走得跌跌撞撞,越是到最後步伐越是淩~亂。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元清伸手將門猛地一拉,在“啪”的關上,還沒站穩,胸中便是一個激蕩,隨即暈滿滿口的腥甜。
一口鮮血吐出,元清連忙掏出懷中的手帕,卻還是沒來得及,漏出幾絲暗紅順著手間指縫流出滴到地上。
眨眨被憋得有些濕~潤的眼睛,元清隻覺得瞬時神清氣爽,痛意漸漸消失,胸口也沒那麼憋悶了。
俯身用手中帕子將地上的血一點點擦拭幹淨,隨後便就著燭火將帕子燒掉,元清衣服也不脫,兩腳一錯,將腳上鞋子一甩,便上了床。
手指輕輕搭上腕上的脈搏,元清微微用了力才觸到那輕不可及的跳動,指間的搏動浮亂得像即將被風吹散的輕煙,飄飄渺渺,讓她連感覺都有些難。
摸了半天沒怎麼摸~到,元清也幹脆懶得管它跳成什麼樣子,將身子一甩便整個仰躺在了床~上。
元清閉眼舒了口氣,剛剛她強行改變自身經絡,不僅是為了掩蓋自己中毒的跡象,還是為了改變自己身為女兒身的特征。結果卻落了個經~血逆流的下場,還好她及時收住,不然恐怕店家就該給她收屍了。
她到底是低估了那毒物的毒性,一點點侵蝕了這麼久,突然來得猛烈還真讓她有點承受不住。
謝萇那小子,她竟不知道他有這麼雙毒辣的眼睛!還有他才十七歲,醫術竟是如此高深,恐怕再過幾年,就連號稱大梁第一國手的王璟也及不上。
但是,她中毒的事她一直藏得很好,又有自身內力加持,如果不是在她毫無防備時接觸過她,他不可能會知道她中了毒!就連曾今為她把過脈的王璟都不知道!
元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這一睡便睡了整整一天兩夜,若不是大早醒來看到同去武試的同僚背著包袱向考場而去,她還以為今日是十六!
慌忙將衣物隨便裹起,元清拿起包袱便飛奔出去。
武試不比文試,一張桌子,一個硯台,一副紙筆就可以搞定,那是要真刀真槍考核的。
考試的地點在城外校場,時間安排在辰時,元清見時間不夠便騎了馬,緊趕慢趕,終於提前一刻鍾到了校場。
說是校場,其實就是用圍欄隨便圈了一片空地,再加以修平,變成了武試用的場地。校場外圍旗幡,玄色為主,間或五彩飛揚。場外士兵持刀而立,個個神情肅穆,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