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臉上笑容不變,卻也是知道這些人定是在心中罵自己傻鳥。她心頭冷笑,拉起手中韁繩便欲離去,卻被秦瀾拉住。她微抬了下頜,唇邊揚起一抹寬慰的弧度,一把扯過手中韁繩,不待秦瀾阻止便策馬揚鞭而去。
馬蹄揚起塵沙將元清遮得半身朦朧,劉樺輕驅了馬,繞過擋住的眾人向前方看去,卻隻能看見元清消失在光影盡頭的身影。那道青綠漸漸凝成一線深黑,在炫白陽光下起伏跳躍,逐漸縮小。
便似那被翻騰白浪吞噬的一葉孤舟,在雲水翻滾間拚死抵抗卻還是經不住水拍浪打,最後化為齏粉,消失殆盡。
劉樺眸光閃動,手上韁繩竟是比方才還捏的更緊,他望著那個方向出神良久,直到旁邊有人催促,他才調了方向。一回頭便瞟到秦瀾瞪過來的目光,那目光帶著幾絲嘲諷。
若是往日,他定是無畏,但今日那脖頸卻再也直不起來。他微低了頭,錯開秦瀾的目光,向前而去。
秦瀾冷哼一聲,道:“瀾突感不適,就先回去了,告辭。”說完,便策馬而去。
元清原以為要進宮還得頗費些周折,卻不想還在半路便被宮中的人給請了進去。
時隔一年,這是她第二次進宮了。上次進來時值夜晚,便沒注意,如今白日裏一見,卻驀然發現這宮中多了好多梅花。
原來她隻道公主府的紅梅是這天下盛景,如今看這皇宮素梅飄零,卻也是一番別致景象。隻可惜冬日已過,春暖將臨,這梅花慘淡了不少,否則映著冬雪定是極美。
元清踩著腳下殘落的花瓣,跟著引路的宮人向禦書房疾步而去。鼻端飄來若有若無的梅香,她深吸了氣,仔細嗅了嗅,直到肺腑都灌滿了這股清冽之氣才肯罷休。
天知道她承了這案子,能不能活著走出這深深宮闈。
若是時運不濟,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聞到梅花香了......
禦書房門緊閉,元清一步一步走上門外石階,心中卻愈發的打起了鼓。剛剛還沒怎麼怕的,如今心頭竟升起了幾絲懼意來,硬生生的弄得她腿上發軟,嘴中一苦,便想退回去。
但退是定然不可退的,進或許還可生,退就直接死了。
那宮人在門外停住,又在吳年耳邊說了幾句。元清低著頭,卻依稀聽見了他說的什麼,無非是這位大人覺悟挺高,知道自己闖了禍,便自個兒跑來請罪了......
吳年看了眼低眉順耳的元清,歎了口氣,身子一側,道:“大人請進。”
元清點點頭,聽出了吳年口中的惋惜之意,心中卻頗為不爽。
瞧瞧這什麼語氣,這事情還沒個定準呢,怎地一個二個的就判她死刑了?
伸手將房門輕輕推開,元清剛剛踏進一隻腳,便覺一陣壓抑之氣從上首撲麵而來。她微抬了眼瞼向房內輕輕一掃,便看見高坐在房內的王璟,顧家父子以及下首的三位司法官員,心下頓時一怔。
乖乖,這人到得挺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