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宦海沉浮】第一七七章爾血毒心(2 / 2)

她沒有,但不代表石府這種窮得隻剩下錢的家族沒有,所以她在放了幾碗血頂著眩暈的腦袋在廚房找了一袋子麵粉並著一壇醋之後,剩下的什麼陳釀、奇花異草之類的她也就沒操心了。

光是血不好存放,她便將其和在了麵粉裏。

至於為什麼要放醋,她隻能說她當時頭暈眼花沒看清,端錯了壇子,她本是想放鹽來著,於是聞到酸味後她又倒了半壇子鹽。

醃了,免得壞了失效。

元清覺得自己實在是自古以來最為體恤的公主,但石濛卻端著小半碗摻著草莖花瓣糊成一團,甚至泛著點點凝血的褐色,醋味酒氣血腥味並存,深深疑似嘔吐物的藥犯了難。

“大哥,你確定這東西真的能喝嗎?”

石琰看了看那被酒一衝開便酸氣熏天,糊在碗裏好不惡心的藥,對上自家二弟皺成一團的臉,淡定的拿起桌上剩下的陳釀放到他麵前,道:“再衝點酒,太稠了不好喝。”

“哦。”

石濛點頭倒酒,又用筷子攪了攪,將那一團化開後終於鼓起勇氣一口喝了下去。

剛剛咽下一半,石濛便雙眼大睜,連忙抬手捂嘴,直欲嘔出,卻在看到石琰淡淡目光時生生咽了下去。

一咽下去立即幹嘔連連,石濛一把抓起桌上茶壺猛灌,好不容易緩過神來,舒了口氣,紅著臉對石琰道:“大哥,這東西太難喝了,又酸又鹹又苦,我覺得殿下是給咱們解藥的同時要我們的命......”

“胡說!”

石濛話未完立即被石琰嗬斥,他一怔,呆呆抬眸向石琰看去,卻見他似乎臉色不大好。

那般沉鬱像籠著薄薄烏雲的神色,是他自記事起便未在大哥臉上看到過的。他的大哥,一向溫雅如蘭,和煦如風,何時這般晦暗過?

石濛怔怔開口,道:“大哥,你怎麼了?”

石琰搖了搖頭,道“沒事。”

隨即轉身將盒中剩下藥引連同盒子一道給他,道:“把這些分下去,記住萬事小心,莫要讓人起疑。”

石琰再次轉過身來的麵色已恢複正常,石濛卻仍覺得今晚的大哥有些不對,似乎在拿到這盒子時就不對勁了。他呆滯的點了點頭,捧著盒子轉身走了。

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桌上那屬於石琰的那一份,道:“大哥,你別忘了喝了。”

石琰頷首,淡淡應下,“嗯。”

屋中還彌漫著酸,即便窗戶大開,那味道也經久不去。

寬闊的書案,除了筆架硯台,就餘一盞燭台放於其上,照著中間那白瓷如玉的小碗。

石琰坐在案前,看著碗中解藥出神。

燭光有些晦明的閃爍,夜風吹進的窗中,有白鴿撲棱棱飛過,落在桌緣上,偏著腦袋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靜的人,隨後連跳幾下,跳到中間的瓷碗邊,一雙眼睛落在碗中微褐的黏稠,隨即低頭快速一啄。

碗中立刻凹進一缺陷,那白鴿似嚐了嚐,後微微一頓,隨後低頭連啄不休,喙擊在瓷碗上叮呤作響,直到將碗中藥引全部吃完,白鴿才抖了抖翅膀,跳到男子身前。

瓷碗空空,唯殘存一點沾在上麵,卻也擋不住那瓷白如玉在燭光熏黃中靜靜流淌。那一線純粹的玉色淌進眼中,石琰唇角隱隱勾起一抹若有似無弧光,隨後將鴿腿上信拆下,展開。

信中簡單數語,言簡意賅,石琰卻一眼落在底下落款處,端莊勁瘦的字,書的卻是平日裏玩笑的稱謂。依舊是那般熟悉的稱呼,落於僅僅數寸的紙上,卻如那人在耳邊聲聲輕喚。

石琰看著那兩字,目色漸漸柔和,半晌輕輕低笑出聲,狀似呢喃般道:“你便這般喜歡豬麼,可是嫌這一年來你媳婦讓你養豬沒養夠,所以便日日這般調侃起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