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曆戰亂不久,即便已收複多日,鄆城依舊可見瘡痍之色,卻也有好些已重新建立起來。
大部未至,元清也就沒那麼慌了,多日奔波疲勞,縱是鐵打的也受不住,便選了個客棧休息,思量著第二日啟程。
而這一休息,卻讓她得知,她這幾日深處老林之中,消息已經閉塞到了何種程度!
她萬沒想到,就在她穿林過河向著西疆奔來的這段日子裏,他們的“丞相大人”,竟改道去支援北地了!
而那所謂被戎人偷襲的北駐軍,其實早在他們聖明的皇上的密令下,早已磨刀霍霍等著那群西戎子了!
戎人一心想拉長戰線,好分散梁軍主力,卻萬沒想到自己爬山涉水行軍萬裏去偷襲的駐軍竟早有準備,不可謂措手不及。這西境好不容易搶得的嶸城被梁軍收複不說,到了以為是軟柿子隨便捏的北方卻又碰了個釘子。
戎軍心中憋屈可想而知,估摸著把梁家祖宗都親切問候了數十來遍。
元清叼著根草坐在窗台上看著遠方草木稀疏山頭的奄奄黃昏,將口中草莖叼得一上一下的來回擺動。
桓然在收複嶸城的第二天帶兵去了北地,現在朝廷支援的部隊也去了北地,兩方軍隊一合,剩下這西疆倒成了最薄弱之處。
倘若不是這次前來平亂的將領一個二個皆是可獨當一麵不好糊弄的主,戎軍也的的確確是派了大部主力去暗襲北駐軍,否則就以現在西疆這點兵力,城早破了。
北地向來不大寧和,境外民族多以騎射遊牧為生,民風大多彪悍,其中不乏匪寇強盜之徒,但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居多。畢竟是正規軍,哪家強盜敢生了這膽子去捋虎須?
朝官皆道北方境外不安分,時常皮癢,須得北軍時不時抽抽鞭子給他們止止癢,若論實力卻敵不過桓家軍。卻少有人知,北軍向來低調,若真沒幾把刷子又怎能將那些天生躁動的人震懾在外?
更何況,梁奕曾跟她說過,北軍駐軍將領實際上是他祖父,閆老將軍的親傳弟子,換句話說,這批龐大軍隊暗地裏是直接隸屬梁奕,僅僅效忠於他個人的,什麼虎符軍令都沒他自身有效。
自個兒的兵還能不好好養?
所以,這隻軍隊實際上比梁國任何一支的實力都還要強,至少,元清就曾親身體驗過。
當初她發兵時,曾兵分兩路,一路正麵攻上,另一路從背麵襲擊。這背麵一路皆是精英彙聚,卻不想剛剛從北軍屁|股後繞過,還沒走出幾步就被北軍一舉擊潰。
北駐軍如斯強悍,還是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偶遭偷襲,再怎麼也沒有懼的理由。元清想了許久,也沒怎麼想明白梁奕為何會臨時改道向北地而去。
想不明白就不想,左右是他自己的兵,他愛咋折騰咋折騰,隻要沒殃及國祚,她懶得管他。元清噗一聲將草莖吐了,身子一轉,滾到床|上拉過被子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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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收複沒幾天的嶸城,在傍晚夕陽昏照下還殘著幾分硝煙氣。桓然收複時打得狠,像潛伏於野的蛟龍,一朝躍起攻勢極猛,讓囂張的戎軍也一時不敢再輕易造次,即便是這幾日桓然率軍北上,隻留了手下將領鎮守,也不見有敵軍前來挑釁滋事。嶸城一時相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