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低頭沉思,“怪不得這些年來西北兩境都不安寧,原來是糧食不夠搶吃的來了。”
二人已踏上崎嶇的山路,梁奕小心的扶著她的手免得她摔倒,聽她獨自喃喃低語。
“誒,你剛剛說什麼?”元清突然抬頭看他,“什麼叫這代聖女接過神杖後,那些風沙就吹進來了?怎麼,這聖女有問題?”
元清眉頭微蹙,眸色微凝。
梁奕拇指揉了揉她的掌心,目光柔和而溫寧,“如果她有問題,我就不會帶你去了。”
淡淡的溫暖從二人相握的地方蔓延,手上或輕或重的揉捏讓元清整隻手臂微麻,臉上也微微一熱。
那熱度即便是在山頂吹下的霜風中依然有些發燙,自詡臉皮厚比城牆拐角,萬年沒有臉紅過的元姑娘不自在的轉過頭,裝模作樣的欣賞著周圍不是枯樹就是怪石的風景。
梁奕看著前方道路的目光掠過眼前女子頰上淡淡的緋色,唇邊不經意的微微勾起,淡淡道:“每一代聖女自記事起就會被扔到大漠之中曆練,直到她們長到十歲能獨當一麵時,便代替上一代聖女接管聖宮。”
“真狠。”元清本還暗自慶幸梁奕沒看到她的羞態,聽他娓娓道來的卻是這樣一番內容又不禁皺了皺眉,“據我所知,曆代聖女都是以血脈延續的。一個母親怎麼就狠得下心將自己三四歲大的孩子扔在沙漠中,讓她獨自麵對那些生死的考驗,無盡的孤獨和黑暗。”
元清唏噓不已,她不敢想象,一個才三歲的小孩子,連走路都不穩卻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扔到一望無際皆是黃沙的大漠之中,在高溫下炙烤,在無盡的風沙中尋找根本找尋不到的出路。與野獸為伴,同毒物拚搏,日日夜夜在無助中淒喊,在生與死中掙紮。
梁奕目光溫涼,唇邊依舊擒著一抹笑意卻沒說話,半晌緩緩道:“戎族聖女的巫術自出生時就有,但沒有經大漠風沙磨礪過的,最終都會與常人無異。她們是草原的最後一道屏障,沒有至臻的巫術去抵禦沙魔,未等風沙侵蝕,她們會先被憤怒的戎人拖出聖宮推上祭台。”
“眾生相,看似尊敬的背後不過是有利可圖的自私罷。”元清冷冷嘲諷。
梁奕點頭,“嗯,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們會狠心將自己的孩子扔到沙漠的原因了。要麼在將來因術法不精被自己的族人像牲口一樣殺死拿去祭奠,要麼以命搏命站到最高的頂峰。”
男子聲音平和得像三月的風,元清卻仿佛看到一個個稚嫩容顏上那不符合年齡的滄桑,為生存而不得不做的泣血鬥爭。不知道,那些與惡狼相搏,用風沙洗麵的歲月裏又藏了一個孩子孤月兩相對時多少無助的哭泣與呐喊。
唉,元清幽幽歎氣,世人何嚐不是如此,為生活拚盡所有,為心中未曾熄滅的星光點火拚命的去燃燒,隻期望有一天它能以燎原之勢,用最熱烈最耀眼的光芒去照亮一條尚通暢的路,讓所有曾踐踏唾棄的人再不敢小覷,讓曾經砥礪掙紮默然無聲的自己看到大火的燦烈,讓這被烈烈火光照耀下的明天更好、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