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歎息搖頭,“真不知該說可憐好,還是可敬好。作為母親必定肝腸寸斷,身為孩子,無依無靠......到底,都是可悲的吧。”
梁奕看著頗有幾分傷春悲秋的女子,看她眉間鬱色便知她八成是想起了留她一人的父皇母後,他緊緊握了握她的手,道:“這世間,沒有誰能真正依靠誰,有些路還是得自己走一遭才算數。幸運的,能在這條路上遇到與之一生扶持的人。不幸的,或半道身死,或孤獨終老。而我......”
男子定定的看著自己,溫暖的目光像瞬間柔和了山上吹下的寒風,春風般在身邊輕輕拂過。
元清大睜著眼看他,一時忘了作何反應,看著他將她的手持起,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隻聽他暖聲道:“很幸運。”
他那溫和的嗓音在耳邊緩緩響起,元清腦中似乍然翻起一陣風浪,仿如吹落眼前山頂萬千積雪,窸窸窣窣若梨花飄落,山風一過,便開出滿山的姹紫嫣紅。
轟——
臉上似突然燒起了一團火,意識到自己臉又紅了的元清趕忙移開目光,不自在的咳了咳,眼睛左右亂瞟就是不看男子,隨後牽著他的手率先走在前麵,故作自然看似無意實則沒話找話的道:“聖女既然那麼厲害,何不推翻戎王自己稱王,這樣不就不用讓自個兒孩子吃那麼多苦了?”
搞什麼,又不是什麼十五六歲的純情少女,竟一刻鍾不到就臉紅了兩次!還是在梁奕麵前!
以往二人是夫妻時也未曾如此,難道是年紀大了,臉皮還變薄了?
元清狠狠鄙視了把自己,又狠狠審視自己,人在朝堂呐,臉皮薄怎麼行?
梁奕淡笑著任女子牽著他走,看著她一路又是皺眉又是懊悔,表情變幻豐富得不行,道:“據聞聖女的巫術會在二十五歲時到達頂點,所以曆代聖女沒有誰能活得過二十五。”
“啥?”元清驚訝,“怎麼會這樣?莫不是被戎人下黑手,怕她們練到天下無敵時反手拍死他們?”
梁奕好笑的看向她,道:“你何曾聽說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給近乎神通的高手下黑手的?戎人還沒有本事在持有一身巫術的聖女麵前對她們下毒手,他們連接近都不被允許。”
“不過是過猶不及罷。”梁奕悠悠歎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聖女們便遭到了詛咒,一旦巫術的到達巔峰便會被反噬,最後暴斃而死。”
沒想到萬人敬奉的背後,不僅是族人的私心,還有造化的捉弄。
元清沉默了,相比於她們,至少她還可以為自己的命途去爭一爭,而她們卻從出生就見到了死亡,那如魔咒般的命運,即便她們早已知道,卻注定掙脫不掉。
這種夏蟬般嘶鳴卻等不到未來的人生,可悲,亦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