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兩情之心 第二六五章愛之鐐銬(2 / 2)

像是宣告,又像是承諾。男子一襲玄色融入清瀾的夜色中,月光照下,隻見他容顏俊美如斯,眼眸深邃若海,若九天之神巍然下望,落下那震人心魄的錚錚之音。

這一聲以“朕”之名,屬於帝王的承諾在空曠庭院寥寥幾人麵前許下,卻以天地為證,以心堅守,如天上蒼月,天地不覆,此言不衰。

朱殊眸光深凝,一字一句從唇齒中磨礪而出,同樣斬釘截鐵的道:“既然如此,傾我所有,絕不同意!”

似疾電劈啪炸落於地,兩人不甘示弱的對視,刹那間宛若電光劍影在空中霹靂作響。

這一|夜,在這異鄉高山之上,兩個同樣卓爾不群的男子為他們心中所愛願傾盡畢生之力換一執子之手的機會。這一刻,屋內女子一把扯過身上被子蓋過頭頂,兩根食指又往耳朵裏塞了塞,將那早已牢牢塞進耳內的棉花往裏堵得更牢,隨後側耳聽了聽,確定聽不到任何聲響了,滿意一笑,沉沉睡去。

梁奕冷冷一笑,道:“拭目以待。”拂袖離去。

不亞於經曆一場戰爭的廊下此刻空無一人,夜風吹進葉萼又卷著吹出來,門前空蕩蕩隻有灑下的月華,白霜般鋪在地上。

秦瀾斜倚在樹下摸著下巴喃喃道:“原來她叫薑沁啊......薑沁,薑沁,薑......沁......”

話尾的“沁”字餘音拉得老長,秦瀾突然轉頭對身旁薑焱道:“誒,你也姓薑啊,你倆什麼關係?”

薑焱乜了眼斜倚得妖嬈的男子,道:“你不是說你和元清是同時同朝為官的嗎?她都快混成皇後了,你怎麼卻成了個小小侍衛了?”

聽到那一本正經鄙視的話,秦瀾騰的站直身,指著自己道:“什麼叫小小侍衛,我那是執金吾衛!”

“還不是侍衛!”薑焱輕哼。

“那還能怎樣?”秦瀾難得和這個對大梁官製一竅不通的小姑娘爭論,道,“難不成你讓我自宮,進宮裏當太監?”

“太監是什麼東西?官很大嗎?”

秦瀾沒想到這個口齒伶俐又毒舌的孩子竟連太監都不知道,卻也慶幸她還好沒問他自宮是什麼,正要和她解釋,卻見她已轉頭看向那緊閉的房門,目中映著階上霜白月光,泛著微微的涼,半響喃喃道:“你說,元清運氣怎麼這麼好啊?這麼多人喜歡她,愛護她......”

少女神色平靜,看向前方的眸中卻平添了幾分落寞。那含著幾分羨豔又哀傷的話落在耳中,秦瀾眼中訝異一閃,站直了身,少女已轉身走了。

那纖弱又孤冷的背影漸漸遠去,夜闌風靜,霧氣起卻有些涼,偌大的庭院,轉瞬隻剩一人。秦瀾突然笑了聲,麵向薑焱離去的方向最後看了眼那雕花刻鏤的門窗,道:“運氣好麼?我看未必。”

有些時候,愛何嚐不是一種枷鎖?

當愛變成了占有和束縛,變得偏執,變得如惡魔般生生折斷所愛人的羽翼,用最決絕的方式對最該珍惜之人。當把冠以愛之名的枷拷到心愛人身上時,就算理由再好再美這愛也蕩然無存了,剩下的,隻有日夜相互折磨的怨恨與悲痛。

他們都忘了,那最初心動時,靜靜看著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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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元清睡夢朦朧中總覺得有點擠。麵對是牆,翻個身竟還是牆!

隻不過這堵“牆”沒那麼冷,也沒那麼硬,她能在上麵尋到如陽般的溫暖,和縈繞在鼻端的淡淡冷香,幽冽又熟悉。

那“牆”伸出手將她抱住,元清摸了摸,隱約覺得是個人,還是個頂熟悉的人,心中一鬆,順著他攬她的力度,窩在了他懷中。

女子的溫順令那人眉目舒展,一抹弧度從唇角緩緩漾開。他摟著女子肩,手撫在她圓潤的肩頭,稍稍用力便將她整個抱起枕在了自己臂彎處,與自己貼合得不留一絲縫隙。

或許,這丫頭隻有睡著的時候才會讓他如此為所欲為。

也每每隻有這樣,他才能真正感到擁有她的充實。也隻有這一刻,她才真正屬於他一人,一到白天,她是長姊,是官員,是公主,是他人的好友......有太多的人去擁有她,而她再分不出更多的給他。

“丫頭,往事已矣,當惜如今。我,就在你麵前。”

似流水般的歎息在耳邊悠悠而過,元清半夢半醒間不知是真是假,心中有些不適,霎時哪怕是真也不想理,便側了身背對那人,沉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