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宇桓這態度,花槿倒還沉得住氣,然而早在氣頭上的九丫卻甚是無語,在他喝了第二口時,她終於又著了聲:“楊宇桓,你來此不會隻為了喝閑茶吧。若你解決不了迦南坊的事兒,那我可不陪你在這兒瞎叨。”
楊宇桓低頭抿了口茶水,卻依然將話茬朝向了花槿,“花坊主,我看你這迦南坊也不太會教人,她這麼沒禮貌,若你教不好,本公子可以代勞。”
說這話時楊宇桓眼也沒抬下,那傲慢的模樣讓九丫差點沒砸杯子走人,幸虧花槿的聲音讓她且坐穩了身子。
“楊大人此言何意?”
楊宇桓笑如春風,終於望向花槿,“我的意思是,若要我幫白尹,那留下阿九。”
九丫隻覺得腦袋“轟”的一聲悶想,先前罵楊宇桓卑鄙無恥的話已經不能排遣她心裏的憤恨。當即,她拍桌站了起來,正想罵人,卻被花槿劫住。花槿也是“蹭”地一聲站了起來,而臉上再沒了先前的低聲下氣。
“楊大人,花某一直覺得你不會是個趁人之危的人,沒想到我眼拙了。”
楊宇桓似乎並不生氣,還慢慢地道:“那花坊主今日就記住了,我已經說了,我幫你救白尹,阿九跟我走。”
花槿雖然有氣,但還是比九丫淡定,於是她一邊拉住九丫,一邊沉著聲回道:“楊大人,若我今日將阿九留在了此處,隻怕公子日後不會饒了我。除非公子親口開口,否則我沒做此決定的機會。”
“好啊。”楊宇桓並不急,聲音依然如剛才那樣輕緩,“那你不妨回去問問白尹。不過,後日午後可是要進宮了。”
花槿氣息已經由細轉粗,微勾起唇角,冷笑了一瞬,拉著九丫出了廂房。
出了醉仙居,才發現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伴著雷聲,雨滴正大。九丫被花槿死死拽著,站在簷下等馬車過來。她本以為憑著花槿對白尹的忠心,必定會答應楊宇桓的要求,可是為什麼?
花槿大概是看出她的心思,沒等她開口問,便答道:“我伺候公子這麼多年,自然也知道他的所想,他寧可自已去赴宴也不會看你受半點委屈。”
九丫一怔,心裏那個原本已經動搖的念頭,卻在這話之後徹底坍塌。她從花槿掌中抽出手來,笑道:“花姐姐,你記得我才進迦南坊時你說過的話嗎?我要去要留,都由我自已做主。如今這話也算數吧。”
花槿微愣,九丫已經微微欠身,“花姐姐,多謝你與公子的照顧,日後定會有見麵的機會。”
花槿不眼睜睜看她轉回了醉仙居,本想出手拉她,卻被轎廳處的行人擋了去路,再抬眼時,人已經竄上了二樓。
包廂內,大誌正滴答著一頭的水準備給楊宇桓彙報工作,但又見楊宇桓一臉的淡定,不免多嘴問了一句:“公子,剛才我進來時看見迦南坊的花坊主和九姑娘了,那兩位臉色似乎都不太好。難道公子不打算幫這忙?不怕九姑娘日後見你如仇人一般。”
楊宇桓聽到“仇人”兩字,差點被茶水嗆到,他暗自琢磨著自已平日是不是對這小廝太過仁慈,所以他什麼都敢說敢想,真是欠教育。他清了清嗓子,道:“臉色不好又如何,你瞅著,十聲之後,阿九一準回來。”
大誌雙眼大睜,卻還是不信,於是真就數了起來。
“十、九、八……二……一。”
門外靜悄悄,楊宇桓抽了抽嘴角,見大誌一臉的懷疑,不禁道:“那繼續數呀。”
“十……一。”
門外還是靜悄悄,大誌覺得,這些公子失策了。
然而大誌太小看楊宇桓了,此時的九丫不是不回去,保是她遇見了熟人,一個今天早上自已得罪了的人——鄭太醫。
這鄭太醫本是在二樓的包廂裏關著門喝酒的,可是也不知道哪位姑娘抱著琴進去想跟他調下琴,結果竟然被哄了出來。這姑娘一頭撞在了九丫身上,差點沒將她撞下樓梯去。等九丫站穩後看清房裏的鄭太醫時,剛才哭著跑開的姑娘已經領了老板娘來,後麵還跟了一群打手來。
“誤會誤會,這人是我朋友。”九丫立馬將人擋了下來。
老板娘胡桃眼瞪得老大,卻還是給了九丫幾分薄麵,帶著眾人走了。
鄭太醫是獨自來喝酒的,且能確定是來喝悶酒的,因為此人正一個勁地將酒壺往嘴裏灌,而那張臉已經紅得跟猴屁股似的。九丫覺得自已上午觸了他的黴頭,如今進去十分不理智,於是想伸手幫他帶上廂房的門。可這門環還沒拉到,房裏的人卻認出了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