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誌任務在身,哪兒能這麼就被她蒙混過關,“這藥大概不是治風寒的吧,風寒的藥我見過,沒這些東西。”
“那是治什麼的藥?”九丫問道。
大誌偷瞟了她一眼,“你和公子做的好事我哪裏知道?”
九丫一頭霧水,“好事?我跟他隻有歹事。”
大誌這次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還想瞞我。”
九丫見他眼神猥瑣,頓時來了興致,“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大誌果真開了口,“我小時候見過鄰居家的阿嬸,她也是你這般整日呆呆的,沒什麼精神,而且也幹嘔,也天天吃藥。我娘說,那是因為懷了孩子,要安胎。”
九丫頓時腦袋一陣嗡響,抬手便將藥碗扣在了大誌的頭上,“安胎,我看你才需要安胎。”
九丫再次發飆,使得大誌一下午都膽戰心驚,好不容易等到楊宇桓自宮裏回來,他上前便抱住了他家公子的腿,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場。然而當他說到倍受欺淩的原因時,正端著熱好的藥往九丫房裏走的楊宇桓險些做了同樣的事。
因為大誌的瞎摻和,楊宇桓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先前還肯乖乖喝藥的九丫此時正怒目而視。
“楊宇桓,你不會也跟大誌那廝一樣腦袋裏灌了水吧。”
他歎了口氣,心裏琢磨著,這樣也好,實情相告也好讓她倒出苦水,如此總不至於憋出病來。於是他坐了過去,將碗也朝著她推了推。
“這是安神的藥。”
“安神?我睡得好吃得好,為何要安神?”九丫自然不信。
見她裝作無事,他其實很心痛,伸手輕輕拉起她的手,“阿九,你心裏有什麼事兒便說出來吧,就算幫不上忙,亦好過你自個胡想。”
九丫茫然,大概是專心琢磨他的話而忘了抽出手來,她便讓他這樣握著,“我有什麼事兒?”
他歎了口氣,“那日你在天靜觀如此激動,醒來後卻再沒提過,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擔心,但是你這樣憋著會……病的。鄭太醫也如此說,所以才開了這安神的藥。”
九丫恍然大悟,醒來之後他沒問過,她自然沒提,一想到向來聰明自負的楊三公子竟做出這樣……無聊之事,她頓時樂嗬起來。
楊宇桓見她無端端便起了笑意,生怕她哪兒不對勁,手頓時又緊了緊。九丫笑完之後,終於開了口:“那事兒呀,其實我早想通了。”
“想通了?”他有些懷疑。
她雙眼一轉,頓時挑眉答道:“我睡著的這幾日,夢到了我娘。她跟我說了許多話,還讓我不要過於糾結。她當時也就像這樣拉著我的手,咦,這手摸起來,還跟你的手十分像。我當時還疑惑呢,怎麼我娘的手這麼大,一定都不像女子的手。”
看著研究著自個手的九丫,楊宇桓頓時抽了抽嘴角,心裏不僅琢磨著,難怪那日她拉著自已的手叫娘,原來真將他當成娘了。自已端端的一個大丈夫,竟然被人丫頭當成了女子。他咬了咬牙,終於放開了口。如此經他鑒定,九丫的心病真就不藥而治。
九丫的心病確是需要一劑心醫,可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需係鈴人。她這心病是她自個係上的,自然得她自個想通。
臥病在床的幾日,她實在並不是完全昏迷著,隻是模模糊糊地睡,迷迷糊糊地想。道姑處定是得不到答案了,但她卻清楚關鍵之人並非道姑,而是另一個,那便是她從前的大哥鄒淼。作為同胞兄妹,她還算知道此人,雖然膽子小了些,為人溫吞了些,卻亦是個十分有原則之人。
其實那日在道觀中楊宇桓說得極對,鄒淼不一定會告之實情。但凡他不願意說的事,用什麼也撬不開他的嘴。因此硬來不行,便隻能智取,而時間和方法,她有的是。
至於她娘,她還真夢到過,就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穿著白尹留著的那身衣裳。隻是她伸手去拉她時,夢便醒了,朦朦朧朧中看見旁邊的人是楊宇桓。那日他醉酒後拉著自個叫“娘”的仇,她可都記得,今日也算是報了。
下了幾日的雨後,再放晴時已不如七月那般炎熱了,仔細算來已經快至中秋,俗話說月圓人圓,這確是個合家歡樂的好日子,然而對於沒家的人來說,就有些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