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此時的楊氏祠堂內,雖不至於腥風血雨,卻也是箭拔弩張。
楊大人則是氣得自個拿起了鞭子,他很是生氣。他活了這麼大把歲數,朝堂之上也是說一不二之人,今日聽到這事兒時,與他同行的幾位同僚紛紛一張看好戲的嘴臉,讓他這張麵子往哪兒放呀。
“你說不說,那人到底是誰?”
鞭子險些就要招呼下去,幸虧楊宇桓在旁邊拉住了,“爹,這事兒還未查清,您先消消氣。”
楊大人力氣沒兒子大,可多年因做慣人上人養出來的脾氣可實在不小。他老當益壯,聲音著實洪亮,“還有什麼好查的,這臨安城還有誰不知道。家法如國法,你在刑部待過,定下的案難道憑你等三言兩語便能改判嗎?”
楊宇桓拂額,答道:“確沒有因三言兩語便改判的案子,但據兒子所知刑部也沒有僅憑三言兩語就定案的例子。”
楊大人其實嘴也沒自已這兒子利,如今被他一抵,立馬有種“自食其果”的感悟。他咬牙,一時間無言,因此轉而將氣撤向了另一人身上,“慈母多敗兒,你就是這樣教養子女的?一個跟著不三不四的人廝混,一個目無尊長。”
這話正是衝著楊六小姐生母去的,如今這位正站在祠堂裏,也正是因她在場,楊大人多少不敢太過賣力。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這教養子女可不隻是婦人之事。”楊夫人雖長著一張溫柔恬靜的臉,卻是個不饒人的主兒,畢竟她是將門之後,說起話來也帶了些豪氣。
楊大人有這一妻一子,實在是為自已添堵不少,可是如此陣勢卻也不可能讓他孤軍作戰,正當他氣得吹胡子瞪眼之時,堂上的另一人卻開了口:“夫人這話說得可真是沒道理,妾身隻知‘相夫教子’乃人婦之職,‘出嫁從夫’亦是人婦之德。”
楊夫人自進門時,這婦人便已經站在了祠堂內,但她承認自已一向粗心,竟然將這位給略過了。如今對方的話倒讓她的存在感多了不少,楊夫人難免轉眼看向她,隨即笑道:“本夫人隻知道為人妾者未得允許是不可開口的,我管教子女許是不得法,可對於這府中的妾室,本夫人還是有些法子的,更何況,大公子也不見得教養得好。”
此話一出,先前還自在得意的宋氏卻已是一臉煞白,任那上好的胭脂也沒能掩得住。作為入門最早的妾室,加之又受寵,本可站直了腰板說話,然而楊府娶進來這位夫人卻是不得了的,就連楊家老爺的麵子也不給。
楊府實有傳言,說當年前任夫人是被這宋氏給氣死的,她是名門庶出的女兒,亦以為自已能順利坐上夫人之位,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皇太後,硬是讓丈夫取了繼室。而這位年紀比自已小且長相不如自已美豔的繼夫人竟仗著太後與娘家的榮寵不將她放在眼裏,於是十多年過去了,宋氏在這楊府中也過得有些憋屈,以好事者之言:實屬報應。
憋屈卻也是實情,可這楊老爺還是很給宋氏麵子的,比如此時,他便要衝著自已正牌夫人發飆,可是話還沒說出來,卻被一個哈欠聲給打亂了節奏。
遁聲一望,這哈欠竟然是楊六小姐發出的,一時間眾人都屏氣凝神沒了聲響。
其實六小姐才跪下的時候是嚇得不輕的,畢竟以前見識過家法的厲害,畢竟她也看得出親爹是真怒了。可是跪了許久這鞭子根本就沒招呼下來。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好些人,什麼偏房宋氏,她那三哥,就連平日難得一見的三房與進門不久大嫂都來了,真可謂是全家總動員。如此熱鬧本是不至於瞌睡的,然而近日她卻因為心事,沒睡個好覺,如今不大的堂子,大夥你一言我一句像唱曲一樣,實在是有些催眠呀。
如此,她打了個哈欠,而也正是這小小的失誤,讓她再次成為了目標。
“死丫頭,你竟然還自在起來了。”隨著這怒喝,楊大人手中的那根細皮鞭生生地抽了下來,一準向著她俏臉招呼了去,眼看就要劃過麵頰,門外一人卻闖了進來。
“住手。”那聲音又急又促又有力,差點沒將楊府那些牌位給震下來。
便是這兩個字,讓楊大人手中的鞭子一偏,錯過了俏麗的臉蛋,隻打在了楊繆繆抬起的手臂上。可究竟是見了血,依然痛得她哇哇大叫起來。
已經進門的少年,便在此時擋在她麵前,向拿著鞭子的那位道:“楊大人,那日與六小姐在一起的正是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