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一邊將人往裏領,一邊道:“老板娘倒是醒了,不過今日請您來的不是老板娘。”
九丫聞言,不免腳下一滯,片刻後又跟了上去。被引至偏閣中時,見到的便是小廝口中請來到的那位。海棠,便是剛才九丫已料到是她。
而已經好轉的老板娘,此時也坐在閣中,見九丫進來,她倒是先說了話:“哎喲,阿九,這可真不是我說的,是海棠自個猜到的。”
九丫心裏已有所準備,加之從前也是迦南坊的人,便依著坊裏的禮道了“坊主”。海棠聽了這聲,放下手中的茶盞,“你這般有法子,也應該想到此事瞞不了太久吧。醉仙居生意做得風聲水起,卻定想不出這樣的歪招。”
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同是迦南坊的坊主,白尹、花槿、海棠對她自有不同,白尹當她是親人,花槿當她是自已人,而海棠卻總當她是仇人。九丫早知道這筆生意不好做,所以才想經老板娘之手,可這才剛剛開始,便已不順暢了。若任性退出,昨日的勢頭便全讓海棠撿去了,她可不願。君子嘛,能屈能伸。如此一合計,便扯了個笑臉,“坊主不會因為與我的恩怨,便放棄這機會吧?”
海棠挑眉,“恩怨?我們有何恩怨,有益於迦南坊的事,我自然會做,不過誰想要占迦南坊的便宜,那我可不幹了。”
這話倒說得大氣,九丫心裏暗暗不爽,“不知坊主此話何意?”
海棠聞言抬眸,伸手比劃了三根手指,隨後便笑道:“三成,迦南坊隻要三成便可。”
三成,還“隻要”!活像她九丫占了大便宜一般。可這筆賬卻是這樣算的,想那一兩銀子一盆的花,經她九丫之手若賣了五兩銀子,本來多出來的四兩銀子都該是自已的,可如今她要分三成,也就是說一兩五。她海棠坐著動也不動便可多賺一半。雖說賺的錢也是迦南坊的,可對方趾高氣昂的模樣,實在讓人氣憤。
大概是看出她的表情不善,海棠也不再多說,放下手中的茶便起了身,“九姑娘,你好好想想吧,若同意了,便差個人來迦南坊說一聲,我自會過來的。”
如此說來,便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眼睜睜看著海棠離了醉仙居,九丫還一肚子的憋悶,直到老板娘著了聲,她才沉住氣。
“阿九,海棠不如花坊主好說話,她怕是已經鐵了心要占這便宜,你不如便答應了她。我琢磨著日後醉仙居少不了沾著你的光,銀子自然能賺不少,所以你之前說的三成利,當從來沒說過便是了。”
九丫微怔,連忙搖頭,笑道:“從前公子在時,我當迦南坊是我娘家,如今總算還有醉仙居。讓娘家賺這銀子,我可是樂得高興,況且日後還得仰仗各位姐姐們,我們可誰也不沾誰的光。”
如此一番話直說得,直說到了老板娘的心裏。她這輩子就隻有一個兒子,曾幾何時便想著要個女兒,可是一直不得,如今可算是老天爺慰藉?一時沒忍住,頓時老淚縱橫。
老板娘真的將九丫當成了女兒,一直留她吃了夜飯。這個季節日頭落得早,天剛剛擦黑,楊宇桓便親自來樓子裏請了。對著老板娘嘻嘻哈哈了一下午的九丫,在與他上了馬車後,終於忍不住拉長了臉。
“怎麼?見著我不樂意了?”楊三公子自有想法。
九丫搖了搖頭道:“不是,是迦南坊的事兒。”
楊宇桓見她一臉苦悶不免心痛,“你倒可以跟我說說。”
九丫憋了一下午,他既然如此說,那她當然要大倒苦水,於是便將下午與海棠的談話說了一通,而且還稍加了自已的情緒,將那女人妖魔化了一番。她本是想楊宇桓會安慰安慰她不怎麼痛快的心靈,卻沒想到他開口竟道:“這便是買賣,不都是為了個‘利’字。”
九丫頓時一惱,伸手打在他胸口上,“若知道你不安慰我,我便不說了。”
看著她撅嘴蹙眉的模樣,他心裏難免狠狠地跳了一下,伸手將她拉到自已身邊,“安慰有什麼用?能解你的氣嗎。我倒有個法子,讓你日後都痛痛快快的。”
她微怔,睜大了眼望著他,他一臉“唯我獨尊”的得意模樣,其實有些欠抽,不過她此時很是喜歡,“難道你能讓海棠改變主意?我以為隻有公子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