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宇桓眉頭微顫,忙又哈哈回了笑,“大哥說笑了,我可不敢拿自個兒的命去換這運氣。”
楊攸若有深意地挑了眉頭,本欲再言,但幾句後話茬卻被楊宇桓扯遠了。
楊府兩位公子那邊說得正起勁,琴姬卻已步入了某個園子。
十月的別院黃葉快要落盡,偶有一兩片掛著枝頭不堪一擊,翩翩地飄落隨了塵土。比起大多女子,琴姬的命並不算好。自幼在樓子裏長大,看慣了紛爭離合,因此多少有些傷春悲秋的氣質。如今看著這秋葉落盡,免不了歎一口氣。
便是這一聲卻引得某人不樂意了,隻聞身後傳來一笑,隨之便是說話聲,“琴姬姑娘如今深受寵愛,何必在此故作歎息呢,若讓楊府裏某位夫人看到了,該是作何感想?”
琴姬轉過頭去,見到的正是方才在池邊的名喚阿九之人,於是她忙展了眉頭,“原來是九姑娘,我想我應該如此喚你吧。”
九丫微挑眉,止不住調笑道:“果真是煙花巷出來的,一眼便識出來了。”
被她三番五次提到自已的出身,但琴姬並不惱,“看吧,我亦有自已的煩惱。各人有各人的修行,各人亦有各人的苦楚。九姑娘隻知我深受寵愛,卻不知我也有解不開的結。”
九丫此時已經走近,手中拿著掃帚,她本是賺這落葉成堆,想清理清理,如今卻真想棒打這狐狸精,幸而她還顧及楊宇桓的麵子。不過既然不能動手,那動口卻是免不了的。“你的結,我沒興趣知道,我隻知道,你的出現卻讓另一人倍受煎熬。”
琴姬與楊攸相識在五年前,真正被他養在小院中卻是半年前的事。這半年來,她沒少被人唾罵,再難聽的話亦是聽過的,對方這番話並不能使她有什麼不悅,“我與大公子相識已久,不過因為身份之別才不能執手。我不過是愛他而已,這有錯嗎?九姑娘與三公子自是兩情相悅,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三公子所娶之人並非你呢?你會如何?”
九丫的心漏跳半拍,好像被人捏住一般。身份、嫁娶,亦是現在她所擔心的,若真走到琴姬所說的那一步,她能放得了手嗎?她吸了口氣,故做平靜,“他可以不娶,難道當初你們不知道娶了她,又不行丈夫之責,對她來說意味道什麼?”
琴姬搖頭,“這世上太多的不得不做。”
“真是笑話,我倒覺得楊攸成親當日可是風光得意。”九丫死戳人痛處。
琴姬的眉頭終於顫了下,“九姑娘一直怪我與大公子有負於人,但可曾想過也許你口中那位夫人根本就不在乎呢?”
想來這琴姬是被逼急了,話起話來也開始顛倒黑白。九丫冷笑,掃帚已經拿自跟前,“怕是沒哪位有您這般大方吧。”
琴姬眉目已展,回了她一笑,“鄒二小姐確是想嫁入楊府為媳,隻是她想嫁的不是大公子,而是……三公子。所以即便是多個琴姬箏姬舞姬,亦入不了她的眼,因為她心裏那位根本就另有其人。若不信,九姑娘倒可以問問三公子,他如此心思,自不會不知。”
本要揮出去的掃帚死死地拽在了九丫的雙手間,直到琴姬離開後,她也沒回過神來,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都是“三公子”這幾個字。鄒府要將清音嫁給楊宇桓,她是知道的,可說清單心屬楊宇桓,她卻真不知道了。是真是假?聽信琴姬一人之言肯定不妥,可是有些事越想就越是如此。九丫曾經好幾次見到清音在負俗園外徘徊,亦聽人說清音房裏收藏了許多徽墨,那正是楊宇桓愛用的。
九丫的心很亂,鬱悶了半日,但最終卻終結於楊宇桓的一席話。
“你就如此怕我被其他女子惦記上嗎?琴姬的話明顯是與你置氣。楊家大公子可是臨安成出挑的人物,比起我來,絲毫不差。詩書文賦樣樣皆優,官至四品。怎麼就能說她屬意於我呢?在她嫁入楊府前,我們也隻見過一次,且是正正經經地‘我坐在這邊個角,她坐在那個角’,說實話,當時連彼此長什麼樣兒我都沒見過。你倒說說,她是如何會瞧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