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元修菜(1 / 2)

乾寧說完此話,便離了園子,九丫卻許久回不過神,不是因為他的答案,而是因為他真的又猜對了。入宮十日來,擔心的就隻有這兩件事,一是菜菜的性命,二是作為楊府三夫人的名聲。

七月打頭,天氣已不如初進宮時那般悶熱,宮中的生活比起楊府可無聊了許多,除了遠征在外的夫君,九丫本是沒有什麼事可操心的,可是這將將在宮中待大半個月便出了事,且是大事。

這事兒還得從七八日前說起,那日秋風吹得很合適,一看便是個吉日。這吉日嘛,諸事皆益,皇帝的早朝似乎也上得頗為舒心,於是抓住時機來與她下棋。自入宮時被乾寧說中心事後,她是極不願見皇帝的,然而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皇帝要來下棋,她還能關著門不見麼?然而便是這棋差點出了大亂子。

記得彼時殺得正歡,也不知是不是因吃了他幾顆棋子,太過高興,一個不慎竟然犯起惡心來。然,左右是在皇帝麵前,要朝他嘔物可是大不敬之罪,於是她忍了,且乾寧也沒看出什麼端倪,隻當她午膳積食,打了一個嗝。

此事本該就此揭過,可是事後的九丫越想越覺得不對。犯惡心有可能是吃壞東西,可月信竟已經三月未來?月信未至有可能是氣血虧損之因,但是最近她為何想吃酸豆角?

記得楊夫人從前說過,女人懷孕時皆有自已想吃的東西,就她上次懷菜菜的經驗來看,那樣的東西正是酸豆角。

如此是不是說明如今她的肚子裏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雖然曾經楊宇桓無數次提過想再生個丫頭,然而為何選在了這最不合時宜之時?

這宮中不同於楊府,加之自已如今作為人質留在這方寸大的殿中,若被乾寧知道她腹中多了一個,不更方便他以此作挾嗎?

便因這事,九丫幾日來都沒睡好,一合眼便浮現出乾寧得意的奸笑,昨日甚至夢到乾寧以她腹中子作要挾,讓楊宇桓自斷一臂,於是她那夫君真的就斬斷了左臂。那血腥的場麵,讓她醒來後也嘔了一夜,連伺候的宮女也被她驚動了,直說要請太醫來瞧。

自已是否懷孕,其實九丫是不敢確定的,可她更不敢冒險請太醫來瞧。在亭中坐了半日,她總算平靜下來,將思緒理了個清楚。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不管有孕無孕,都得盡快離城。

望著那宮牆,有些疲累的九丫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這唯一的一件事,卻被登天還要難。別說離開臨安,就連這小小的一個宮殿,她也不去。又何談出城?且還得帶著現在暫居王府的菜菜。

“夫人,是否真不舒服?奴婢還是去請太醫吧。”宮女見她整日都無精打采,難免有些擔心。

九丫隻搖了搖頭,宮女還想再勸,她又開了口:“可能是這幾日一個人有些悶,太醫便不用傳了,隻消去幫我請公主來坐坐便是。”

宮女見她麵有笑意,哪能不應,顛顛地跑出了殿。

這深宮之中,九丫雖是衣食無憂,但卻形同籠鳥。乾寧大約是高估了她的能耐,不僅將她軟禁在宮中,連個人前來探望也得他親自過問。除了一個人,他頗為放任,那正是淩寒那傻丫頭。

淩寒公主被宮女請來時,九丫早已想好了如何對淩寒說。於是偏殿之中,即使是有宮女在旁,她也不怕她們將這些話彙報給乾寧。

淩寒的病是治不好了,太醫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但九丫倒是為她感到慶幸,隻有喜沒有悲,不通人情便無得失,遠比世人活得自在。如今身著錦衣的傻丫頭出落得很是漂亮,加之純真直帥,看著很讓人憐愛。據說世族之中,已有好幾位向皇上提過親了,隻是這位公主似乎不怎麼在意,她隻能吃的感興趣。

“姐姐,你可吃過那道‘寒江雪’?”淩寒頗為期待地看著她。

所謂“寒江雪”,不過就是一盤白蘿卜絲,坊間便是有人故作風雅取了這麼一個矯情的名字,但宮中人大多是不知究竟是何樣菜。也不知哪個宮女為了討好淩寒,竟將這道菜說成了千年難得的珍饈,且騙得這小公主團團轉,整日將這菜名掛在嘴邊。

九丫故作嫌棄地撇了撇嘴,心裏卻瞧準了這時機,順著她的話開口道:“這‘寒江雪’也就是有個好聽的名字,姐姐我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便是元修菜。”

“元修菜?”淩寒雙眼放出異樣的光彩,“是什麼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