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丫見之上勾,便加油添醋。“便是元修菜呀,實在無法形容那滋味,”她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不過……”
“不過什麼?”公主已經等不及了。
“不過,這道菜唯有你二嫂嫂的娘親做得最好吃,若想嚐一定得是她做的。”九丫說著咽了口唾沫。
《元修菜》,蘇大學士有詩曰:彼美君家菜,鋪田綠茸茸。其實就是一種野豆角。楊夫人不善廚藝,唯一會的就是煮些酸豆角,且不怎麼好吃,而對於孕期的九丫卻試其為美味。這件事柴胡知道,楊六小姐更清楚。
望著揚言要立馬出宮去找元修菜的淩寒,九丫無奈一笑。今日利用淩寒為她傳遞消息,確是不得已而為之。
騙得淩寒去王府的隔日,九丫果然等到了回音,一籃子的酸豆角,一臉嫌棄的傻公主。
“姐姐,這元修菜不好吃,我不跟你搶,你全吃了吧。”
籃子裏透出一股酸味,如今的九丫聞了很受用,但是這豆角卻不是重點,關鍵是這籃子裏應該還有玄機。她瞥了籃子一眼,卻將之放在了一旁,笑著對淩寒一同來的人福了福,“臣婦進宮許久,不曾去皇後娘娘處請安,卻讓娘娘親自前來,實在不合禮數。”
是了,淩寒提著食籃前來,竟是皇後陪著的。皇後其人,九丫算得上熟悉,畢竟這幾年出入宮中,是借著向她學習禮儀為由,因此也時時見到。但關於皇後,她卻不甚了解,雖然見得多,卻不過是點頭之交罷了,實在知其不深,隻是常自旁人口中得知其性情淡薄,不似西宮那位貴妃那般囂張狂妄。
皇後果然禮數周全,見九丫施禮,便也欠身回禮道:“早就該來看望夫人了,隻是沒尋著機會。今日經過殿外,見著淩寒公主,跟著她才得了這機會。”
沒尋著機會大約是說皇帝看守得嚴吧,九丫幹癟一笑,正不知該口稱感恩還是大倒苦水,傻公主興高采烈地開了口:“姐姐,方才多虧皇後幫我撿拾豆角。”
撿拾豆角?這忽如其來的一句讓九丫一愣,還兀自琢磨著怎麼回事兒,便聽皇後接過話茬,“哦,剛剛在殿外公主被兩個宮女撞倒,籃子裏的豆角灑了一地,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九丫這下總算明白了,隨即背後不免一絲寒意直上腦後,在淩寒的傻笑聲中,隻覺皇後嘴角的笑由淡薄變得狡黠。卻不見自已的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綠。
柴胡若是將什麼東西放在了豆角籃子裏,那會不會被皇後拾去了?那什麼東西究竟是什麼,會不會是寫著什麼的紙簽?盯著籃子發了一小會兒呆,九丫努力著定了定神,危機關頭,她充分地發揮了她的自解精神。她以為,以柴胡平日的智慧,斷然識不得她“酸豆角”之寓義,所以籃子裏必定就是一把酸豆角,其實什麼都沒有。
“嗬嗬,勞娘娘費心了。”便在九丫擠這句話時,門外卻鬧騰起來。
被宮女引起來的……不,應該說拽著宮女們進來是一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年紀頗輕,看似不足二十。那張模子生得極好,特別是那對多情的眼睛,明亮清澈,熠熠生輝。
一時間殿中亂作一團,宮女內侍們聲聲地叫著“娘娘不可進去”,雖無人通傳報知來人是誰,但九丫卻也猜出其身份。在這宮中此女子可是大名鼎鼎,而九丫卻今日才有幸得見一麵。她,應是比皇後還有名的貴妃娘娘吧。
這位貴妃娘娘是皇帝登基後一年才進的宮,不同於與皇帝同甘共苦的皇後,她自始便錦衣玉食,加之頗受寵愛,所以行事也就猖狂了些。再則,因是武門出生,性子自然也就潑辣了些。如此這般,說起話來就不那麼中聽了。
“難怪皇後姐姐近日說話的聲音都比從前洪亮了,原來是勾搭上了狐媚子。”
率真,是其特點之一。九丫揉了揉太陽穴,保持心平氣和。
“怎麼?妹妹的話不中聽?那姐姐有本事別找旁人幫忙呀,自個把陛下的心給搶回來。”
耿介,是其特點之二。九丫歎了口氣,讓自已盡量平和。
“我胡攪蠻纏?是你道貌岸然吧,裝得羸弱卻處處背底裏使陰招。今日你與這狐媚子又商量著什麼?怕是又要想出害人的歹心了吧。”
刻薄,是其特點之三。九丫咬了咬牙,覺得火已經點到了自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