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那些跟著箭雨一起衝鋒的刺客的人頭就從脖頸上滾落了下來。
蛛絲刀乃大周青龍司青龍衛標配武器,長十八丈,一般熟練運用的青龍衛可在五丈之地布置出致命殺陣,但一般隻有一層,稱為往生輪回陣,隻有青龍衛中的頂尖袖刀高手可布置出兩層,稱作天地無極陣。
雪濃的這二層那從完全不可思議的角度而來的蛛絲刀,便是那天地無極陣!
也即是那神之一招!
精彩!
獨孤一心在心中喝彩,自身以險之又險的角度躲開了那些飛來的箭矢,趴在雪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觀察著四周圍。
第二層蛛絲刀雖然以驚豔至極的方式斬殺了第二批刺客。
可是箭雨卻並沒有停下,它們還是籠罩了雪濃,雪濃拔刀了,他不得不拔刀了,但是尺八之音卻沒有停,他是單手拔刀,一隻手仍在握著尺八,箭矢飛來,他單手出刀,刀隨音走,那些箭矢根根立斷。
尺八之音越發急促低沉。
而殺機也越發的連綿不絕,如海如浪,又如天上不斷落下的濃雪。
箭矢之後,便是長刀。
那些踩在第二批刺客屍體上的刺客的刀,終於跨越了艱難的五丈之地,來到了雪濃的身前。
短兵相接,那最後十人,配合的卻簡直如同一人,十把刀,卻像是一個人在揮出一樣,從四麵八方,圍住了任何一個縫隙。
這也是完全證明了獨孤一心的猜測,那就是他們出身軍中,這種刀陣配合之默契,非軍人不能有。
就在他這種念頭才落下的瞬間,刀和刀已經交擊在了一起。
立刻,獨孤一下就聽到了一聲悶哼聲。
是雪濃的悶哼聲,夾雜著尺八的音色裏,居然有種嗚咽的味道。
獨孤一心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們在攻擊雪濃的手,他的右手,受傷的右手,他們在逼迫雪濃用力,然後讓他的傷勢惡化,直至崩潰。
這十個人,就像是十頭惡狼,撕開了獵物一個口子以後,就拚命地繼續撕扯,然後吞噬獵物。
又是一輪交鋒過後,十個人驟然一頓,隨後每個人忽然都急促地吸氣,又瞬間吐氣,喉間發出了近乎轟雷般的聲響,接著,他們出刀。
吐氣如雷。
這是隻有如一境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居然是十個如一境的刺客!
已經足以對抗一支超過一百人的普通軍隊了!
現在那十把足以對抗一百人的刀,斬向了一個人,雪濃。
那是生死時刻了,雪濃的。
也是獨孤一心的。
獨孤一心屏住了呼吸,雪濃隨時有可能在下一刻死去,他的機會隻有一瞬,就是在雪濃死去的時刻。
雖然這麼說很殘忍,可偏偏就是如此。
獨孤一心隻有在那一瞬暴起,發揮出他這些時日苦練激發的所有潛能,朝著右前方去,躲避一路上可能的箭矢和刀兵,五百步外,有馬,是他通過他的無上感知感知到的,那時,他就能騎馬而走。
隻有一次機會!
刀到了。
然後,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十把足以殺死一百人的刀,被雪濃在一瞬間擊退,他就像是一下子生了十雙手一樣。
尺八之音居然還沒有停,不知道是雪濃最後的倔強,還是他想為自己送葬。
有人歎了口氣,說:“雪大人袖裏生殺,又居然是堪比宗師的知著境高手,實在叫人好生敬佩。”
他說好生敬佩,那就是真的敬佩,因為他叫雪濃雪大人。
獨孤一心叫雪濃雪大人,是因為他的修養足夠。
朔北城的馬監軍叫雪濃雪大人,是因為他趨炎附勢,自己本身又是個什麼都不是的邊境苦卒。
而實際上,在長安城,像是雪濃這樣的人,大周青龍司七衛執刀使,連個芝麻綠豆大的官都不是,別人別說是叫他雪大人了,最多就是叫他那個青龍衛,甚至,可能連被人記住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