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店,劉頓下車買花,“來都來了,不能空著手,給爸爸帶點禮物。”
唐伯爵從後視鏡無語的看著後排座劉頓,她不是買花,是搞批發!
後備箱滿是鮮花,後排座位也是,就連副駕駛座上都是,白菊、康乃馨、玫瑰充斥著車廂,把路虎裝成了花車。
劉頓歉意的笑,“我家人多。”
觀海路七十七號,a山頭,頂峰第一排超級vip位置隻有三塊墓碑,依山看海,風水最好的地方,劉頓一家齊齊整整的長眠於此。
101和102是兩個夫妻合葬墓,墓碑上的瓷化照片都是夫妻結婚照,時間跨越百年,從民國到新中國,裏麵的人已經死了,但相貌永遠停留在最年輕、最幸福的時光。
“爺爺奶奶好。”劉頓把紅玫瑰和百合花都擺在左邊第一個墓碑前。
“爸爸媽媽好。”劉頓把白菊和康乃馨擺在第二個墓碑前。結婚照裏的母親穿著厚墊肩白襯衣,包臀小黑裙、燙著大波浪卷發,父親穿著白襯衣,額發高高卷起,典型的貓王頭,當年超級巨星費翔頂著這款貓王頭發型亮相春晚,大紅大紫,被無數青年模仿。
細心的唐伯爵發現這兩個墓碑蹊蹺之處,“你父親的發型效仿當時的明星費翔,可是費翔亮相春晚是一九八七年,而你……你應該在這之前出生。”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名偵探柯南附體。
劉頓隻得老實交代:“這是我父母婚後補拍的。爸爸說當年結婚時候拍的照片太土氣了,完全顯示不出我母親的美貌。那天把我送進托兒所,他們兩個一起燙了頭,買了新衣服,專門去照相館拍的結婚照。三年後,我母親去世,癌症,據說走的時候瘦得隻剩一把骨頭,這張照片是她最美的時候。”
唐伯爵看著照片裏笑的一臉幸福的女人,“你長的像你母親。”
“那當然了。”劉頓笑了笑,“爸爸說,我母親當年是棉紡廠五朵金花之一。可惜我年紀小,不記得她了。”
年幼喪母,年少喪父,還差點死於抑鬱的父親之手。
唐伯爵看著劉頓的笑容,這個女人麵對痛苦和傷痕的時候還能保持笑容,她逃避心理創傷,但同時保持著樂觀的態度,躲開負麵情緒的重重圍剿,縱使遭遇家門巨變,也保持內心陽光,經營著自己的事業,著實令人佩服。
劉頓問道:“你呢,你一個法國人,是怎麼來到我們這種二線城市的事業單位當臨時工的?”
唐伯爵道出無懈可擊的個人介紹,他說過無數遍:
一九一七年,一戰爆發,北洋政府加入協約國,宣布參戰,但當時中國自己都是個半殖民地國家,沒有戰鬥力,隻派了十四萬勞工,奔赴歐洲給其他協約國軍隊當後勤,吃最差的飯,幹最重的活。
唐伯爵的曾祖父就是十四萬勞工之一,戰後留在法國謀生,取了個法國女人,成家立業,再也沒回國。
一戰,中國是戰勝國,戰敗國德國被趕出綠島,但綠島並沒有回到祖國,袁世凱和日本簽訂《二十一條》,把綠島賣給了日本。
曾祖父艱難謀生,到了唐爸爸這一代,家族從底層爬到了頂層,唐爸爸學醫,是著名的外科大夫,娶了中國女人,夫人難產而亡,唐爸爸獨自把早產兒——體弱多病的唐伯爵養大。
成年後唐伯爵成為藝術品商人,出入各種拍賣場,是個工作狂,期間有華人留學生組織類似“國寶回家”的活動數次找到他,宣傳將流失海外的中國文物捐回中國的博物館,均被他趕走了。
一群神經病!當時的唐伯爵如此評價這些留學生。
留學生孜孜不倦給唐伯爵做思想工作,其功力耐心堪比軍區政委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