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識這幾年還算了解她一點,看似灑脫,做事隨性,實則極富謀略,運籌帷幄。每一件事都處理的十分恰到好處。即便是那一次,見她最亡魂失魄的時候,手段也依舊雷厲風行,無懈可擊。
他知道她不是個簡單的人,她眼中透著的冰冷和淡然他從來看不透,不過他知道她一定已經猜到自己的身份。
隻是兩人在一起隻談江湖,不言其它,彼此相處也十分自在,他樂得交這樣一個朋友,所以這些年一直保持著這份默契。
“有什麼不行,不過是一個身份而已。”她偏著頭,一雙眸子泛著光,看盡人的心底:“不如讓我下去和那位姑娘比一比,若是我贏了,你開個價,把人給我,今晚我來替她,你說的上麵那些人也我來搞定。若是我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還能讓你這落香樓的名聲大造,怎麼算你也不吃虧呀。”
“傾寒!”寄離急的直跳腳,雖然想救人,但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他趕緊阻止道:“女人的名節很重要的,你怎麼可以當花魁呀!不行的,不行!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好不好?”
倒是老鴇樂開了花,也不管這姑娘是不是傻,咧開嘴尖著嗓子說道:“那感情好,我求之不得呀!”
寄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勁兒的搖晃著傾寒的袖子,力氣大的快要把她的衣服扯開,滿臉掩飾不住的焦急。
瀟然沒事人一樣的看著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若是真的要這個姑娘,憑她的本事怎麼樣不能把人帶走,何須把自己搭上這麼麻煩,她怕是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要做吧。
他看著有點不知所措的寄離,心裏苦笑著,這孩子這般單純的跟著她不知道要被怎樣算計呢。
傾寒無所謂的道:“名聲嗎,誰在乎呢!”
她又有些戲虐的笑著,調侃的說道:“看來我們小離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嘛!”
寄離臉一下子漲的通紅,清亮的大眼睛瞪的圓圓的。
傾寒拉過自己快要被撕爛的袖子,笑盈盈的說道:“小離,想不想聽我彈琴呀,我彈給你聽!”
她不等他回答就徑自從身上扯下一段白紗,遮住半個臉龐,轉身翩然而起,隻聽衣帶飛淩的的聲音。
隨著她起身,一條如白龍的雲錦同時飛出,劃過一條美妙的長虹,繞過橫梁,穿過直柱,係在木欄上。大堂喧鬧的客人頓時安靜,全部抬頭看向不知何時出現的人間仙子。傾寒足尖輕點欄杆,躍身而下,手指輕輕的拂過雲錦,飄然而落。素衣白紗因她的動作隨風飄著,衣擺時起時落。
衣著如雪,發黑如墨,動作流暢而華美,那潔白的身姿是月光中那般耀眼的存在,宮闕嫦娥也不過如斯吧!
她緩緩落下,手中的雲錦輕柔如水,輕細的放過眾人的臉龐,還彌留淡淡清甜的香氣,讓人靈魂酣醉,不容退卻。不知哪裏來的一個香囊,準確的打到一個男子身上,竟也無人注意。那些人目不轉視,垂延欲滴,眼神有些渙散,有些恍惚,好像丟了魂,失了魄,連聲音都啞在嗓子裏,說不出什麼。
傾寒嫣然一笑,隔著輕紗,朦朧不清,似有似無,似真似幻,像蒙著一層薄霧,看的不真切,引得人無限遐想。
遺世明月,清輝如水。天地之光華,仿佛隻集於她一人。
還未落地,傾寒又提力,淩身而起,踩在高處的雲錦上,恍若立身於雲端,仿若白雪飄飄,集萬世光輝於此。飄飄然的白紗輕輕舞動,宛若高天流雲,又由天而降,真切的落在人眼前。
忽然一陣空靈的琴聲憑空響起,如同綿雨初降,似由遠處依依襲來,悠遠綿長,使人沉迷。忽然間卻又清音一轉,化為嬌柔綺麗,冶豔靡媚,若美人嬌吟婉唱,綿綿纏骨……
彌留之際,琴音又不知何時悠然而止,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