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越來越刺眼,卿園內眾人的言語也越來越熱烈,為這哀訴的顧家莊添了幾分躁動的不安。
一直站在大台中央的顧昊則是一臉得意的冷笑著,眉宇間還有幾分猙獰,顯得尤為可怖。
如今的顧家大局在握,而曾經盛極一時,威懾江湖的血煞,就這樣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而站在不遠處的一個紅衣少女正急的直跳腳,本來眉清目秀的秀顏,卻被她自己不知憐惜的緊皺在一起,平添了幾分孩童般的稚嫩和純真。
她咬了咬牙,氣急的說道:“月傾寒這是做什麼,這個時候了還不現身,還真等著讓整個武林追殺不成!”
而她身旁的一個男子正慵懶的靠在樹上,隻見他劍眉飛揚,棱角分明,小麥色的肌膚隱約挽著桀驁不馴的性感,墨黑的眼眸透著豪放不羈的野性。他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在廣袤的青翠草原上,一匹脫韁的千裏馬無邊馳騁縱橫,任憑技藝高超的馴馬師也難以將其困住。他是朗朗乾坤中最不羈的靈魂,遊離一切世俗評說之外,一切禮數教化都是對他的侮辱。
隻是這樣一個灑脫超脫的男子,眉目間也隱隱的透著不安,他雙目明亮的張望著前方人群,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凝思。
他聽見身旁女子的聲音轉回頭來,似乎十分習慣她這個樣子,仰著頭居高臨下的睨著她說道:“放心吧,月傾寒是誰,還用不著別人為她操心。”
少女瞪了他一眼,眉頭緊皺,頗有小女兒家的嬌嗔旎姿,“誰為這隻假麵狐狸操心,我不是怕她過河拆橋,算計你嗎!”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好好好,大小姐。”
他好像聽到什麼,突然一揚起眉,飄逸之姿盡顯,笑著說道:“她來了!”
隻聽見一聲空靈婉轉的笛音,由遠及近的傳來。回音激蕩,泛起層層漣漪,久久徘徊不散。雖然美妙,卻讓人覺得詭異。笛音到後來越來運弱,卻來越輕,但卻清晰的滲透進所有人的心底,讓喧鬧的卿園一下子安靜下來下來。
賓客們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四處顧盼,尋找著吹笛之人。
在坐的,都是江湖數一數二的人物,武功皆是不弱,笛音雖然隻此一聲,但卻是內力深厚,非大家高手不能為之。
待聲音慢慢散去,緊接著又是一聲,這次卻沒有停,連貫下一首清越的曲子,穿透一切而傳來。
笛音如山間溪澗穿過玉石,流淌在山林草澤間,如冰雪消融,點點滴落在靜謐的月夜裏,一切仿佛都不可言說,隻能由心感受那音節律動。
......
乍然間一個高音,打破了原本的和諧,音調陡然一轉,如怨如慕,如訴如泣,道盡了死之肅穆,生之哀戚。
……
曲音不知何時停止,眾人都深深沉醉在精妙悲肅的笛音之中,不能自拔。如靈魂接受最聖潔的洗滌,化去世間一切邪惡和殺戮,用自己全部的純淨血液來贖自己的業果,換一片祥和之境。
顧謙聽見這笛音也是一驚,直到笛音終了。
他第一個回過神來,不由得心生警惕,大聲嗬斥:“何人吹笛,怎不現身一見!”
話音一落,就見一白衣女子,如羽毛般輕盈隨風,飄轉而來,踏過一片卷起雪梨花,無聲無息落下。
她素衣墨發,未塗胭脂,未綰發髻,裙裾輕揚,翩然出塵,可賽那九重天上的瑤池仙人,卻又顯得伶仃而落寞。
她引得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人們隻見一個麵容清冷,卻帶著幾分哀思的小姑娘翩翩而來。她臉色蒼白,身影瘦弱單薄,三千青絲披在身後,幾縷黑發不經意的劃過臉頰,顯得有些楚楚可憐,令人憐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