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家主(1 / 3)

場上的氣氛膠凝,轉瞬劍拔弩張。

炎熱的天氣,緊張的氣氛,讓顧昊的臉色通紅,滿頭大汗。他身上黑色素衫像是水洗過一樣濕漉漉的,水滴滴到地上轉瞬又被蒸幹,似乎還有些蒸騰的水汽縹緲。

傾寒雖然站在台下,卻依舊抬頭和他對視著,毫無壓迫感。她嘲諷笑道:“胡言!顧家主當然知道我是不是胡言。當年前家主病逝,你作為弟弟卻對哥哥的死毫不悲傷。而當年少主離家為父守孝之時,你作叔叔竟然趁機從侄子手裏奪位!如此不念及血緣親情的冷血冷情之人,說出來都讓人心寒呐!如今說你為了穩固家主之位,而讓我除掉顧家幾位一直想扶持少主長老,好讓自己高枕無憂,如此解釋不冤枉你吧!”

顧昊的努力斂起自己的情緒,可他自以為的血仇和傾寒的倒打一耙都讓他怒不可遏。他發紅的眼睛犀利如利刃,狠狠刺向眼前荏弱的少女。

“此乃我顧家家事,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對我品頭論足!”

“你也知道是家事。”傾寒眉眼不掩嘲諷,冷笑道:“你說我殺你顧家長老,讓天下武林為你顧家前來討伐我的時候,怎麼不說是家事!如今事情敗露,你無顏立於眾人眼前,才知道該關起門來說,是不是晚了點!”

顧昊一噎,頓時無言,連為自己辯解沒有指使殺人都忘記了。

之前那些話全都是別人教他說的,不知練了多少遍才能說的如此慷慨激昂,熱血沸騰,而現在這樣的局麵,他如何能是月傾寒的對手。

他沉默下來,因為極力隱忍著怒火讓他緊攥的拳頭不住的顫抖。他無聲的平息著自己,時間卻久到讓人以為他已經默認了自己的罪行。

傾寒不禁愕然,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可沒想到顧昊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連一句完整的辯解都說不出,她現在開始懷疑起他當初是憑什麼踩倒顧揚做主顧家的。

台下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煩,再看那個身形羸弱,嬌小委屈的少女,心底被欺騙的怒火一下子翻湧出來。他們轉眼就調轉陣營,開始言語激憤的為傾寒打抱不平。

蕭弈不禁皺了皺眉,月傾寒沒辦法證明顧昊指使她殺人,但顧昊同樣沒法證明他沒有,關鍵就是看眾人信誰的。可是現在很明顯,大多數人都倒向她。他不禁感歎月傾寒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練的爐火純青!

他探過頭,低聲在奚瑾言耳邊說了什麼。瑾言依舊麵無表情,無聲的退開了。

在場人的注意力都在顧昊身上,誰也沒注意有人離開,隻有傾寒嘴角不可見的揚了揚,不知是喜是怒。

而顧昊的怒火已經積壓到頂點,如漲滿的火球,瀕臨崩潰邊緣,眾人的言語相挑更是落下的稻草給他最後致命一擊。他渾身肌肉繃緊,僵硬到了極限如若磐石,他的呼吸更是變得滯澀紊亂,毫無節奏。他隻感覺身體裏有一股氣流四處流竄,要將他整個人焚燒殆盡,難以壓製。

“啊……”

他突然仰頭,帶著體內灼熱四溢的真氣,爆發出一聲猙獰的嘶吼,震驚四座。音波從台上強烈震出,猶如雷鳴驚雲,帶著破天之音,響徹雲霄,撼動天地,讓人振聾發聵。空氣中清晰可見層層浪滾,卷起陣陣熱流波濤而來,如海上詭譎多變的颶風怒號襲來,濁浪直擊長空,湮滅粉碎如螞蟻一般不堪一擊的行船,無形震碎人的五髒六腑。

許多武功低微的人耐不住這強大的真氣,眉頭緊寧,痛苦的捂住胸口,噴出一口鮮血。

而抵得住這攻擊的人也一臉痛苦的表情,雙手緊緊堵住耳朵,降低這破空之音。

傾寒則是從始自終就沒有動過,隻是閉目微微偏頭,避開直麵而來的熱浪,默默咽下嘴裏湧上來的甜腥。

許久,似日月光輝都被這巨聲掩蓋,他才肯收聲。他像是要用這種不傷己的方法發泄出體內外湧而難以控製的真氣。

可是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借著最後的一股力氣集於雙指,用盡畢生功力挾破風之勢,如離弦之箭,脫然而出,直指傾寒咽喉。其招式之霸道,力道千鈞,毫無閃退的餘地。

而傾寒卻依舊一動不動,毫無躲閃迎擊之意,甚至連表情都不曾變過。

眾人皆是一驚,連蕭弈的臉色都變了變。隻是顧昊動作之快,讓誰也緩不急在抵擋強大音浪之後,提上一口真氣上去救下她。

“叔叔!”隻聽一聲疾呼傳出,帶著惶恐不安的焦急。

顧昊恍若未聞,速度快如閃電,電光火石間就已經襲至傾寒的身前,強大的氣流卷起襲風,猛烈的吹起她的披散的長發,如黑色的曼珠沙華在身後妖異的盛開。

顧昊腳尖點在堅硬的青石地麵,突然無聲的裂開一條細縫,瞬間向外擴展,森森大口張開吞噬人的性命。他還未站穩,傾寒就能感覺到脖頸前勁風浪卷而至,帶著致命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