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的好沉,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也能睡的這麼熟,生不起一點本能的警惕……
醒來的時候,隻感覺身下十分柔軟,被褥光滑細膩,淡淡香氣縈繞在鼻尖,讓人莫名的心安……
好香……讓人不自覺的沉溺,陷於夢境……
香……
不對!
傾寒猛的睜開眼,眼底清明沒有一絲剛睡醒的蓬鬆。
她想翻身坐起,卻覺得五髒撕裂般的疼痛,鼻尖上瞬間覆蓋了細膩的汗珠。
她身體僵在那裏,咬著唇捱下劇烈的疼痛感。她勉力掃視著房屋,大致的布局,門窗的位置……
“誰!”
聽到推門的聲音,她冷眼低叱,忍著疼痛撐身坐起。
門口的青衣男子被這聲音嚇得一愣,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醒了。
他隨即低頭一笑,推門而入。
傾寒看清來人才鬆了一口氣,慢慢倚回床上。她沒有任何表情,自在的看著他走來,神情卻是從未有過的放鬆。多年攜手生死的情誼,讓她不習慣在他麵前帶上偽裝。
“我點了安神香,本想讓你好好睡一覺的。如今有我在,你不用那麼警惕,安心養養,你身體虧損太厲害了。”
青衣男子手裏端著藥,徑直走向床邊。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睿智的眼,棱角分明的輪廓,宛若黑夜的鷹,高傲孤清,帶著獵殺者的強勢。
他看著她鼻尖的冷汗,淺淺蹙著眉,有些自責的的說:“是我回來晚了,你一個人……”
傾寒搖搖頭,說道:“本就該我一個人應付的。倒是你,一回來就要你處理這些。”
他疼惜的看著她,多想衝上去護住她,告訴她“他在”。隻是他終究無法代替她……
傾寒沒有注意到他握緊的手,隻疑惑的問:“聽蕭弈說……”
他出任務剛回來,就聽說顧家這邊有動靜,給她留了消息就趕了過去。
傾寒聽見蕭弈說第一批過去的人都折在他手裏,還真替他捏了一把汗,幸好他平安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她心有餘悸的看著他,難以想象若他出事自己會怎麼樣,他是自己唯一能留有信任的人了。
青衣男子聽她問起,臉一沉,目光冷了冷。
“我趕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沒能截住他們。”
他恨恨道:“這個蕭弈真是不簡單,竟然有本事讓你派出來人的全部出動,最後被他伏擊打散,我隻能救得下少數幾個。不過我也把他埋在湘都的人手也都清理掉了,不會給顧家留隱患,你不用擔心。”
傾寒有點懊惱道:“我這次大意了。”
她第一次見他就認清了他的表裏不一,溫柔下藏著的是恁般淩厲狠辣的手段,可到真正交手的時候還是防不勝防。
青衣男子把藥遞給她,不願讓她再操心。他心疼又內疚的說道:“隻是普通的補藥,你身子實在太虛弱了,舊傷未好又添新傷,得要好好養一陣子了。”
他看得出她中了毒,但卻無從探知到底是什麼樣的毒,不禁擔憂, “你體內的毒…實在不尋常,我竟未曾見過。”
之前在嗜血峰,那裏遍布毒草毒蟲,他兩人幾乎嚐過那裏每一種毒,並借助毒物來保護自己。
她也是極善用毒,一般的毒根本傷不了她,這次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
“不要緊!”
說起身體裏的毒,自己也有點頭疼,不過她奇怪身體的反應雖然劇烈,但卻感覺在慢慢好轉。
她沉默著接過藥仰頭喝下,淡香的湯藥卻十分苦澀,彌留在齒間不褪去,讓她下意識又咽了咽。
青衣男子帶著笑意的看著她,想去拿些蜜餞給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想她是不在意這些的。
傾寒伸手揉了揉眉心,寬大的衣袖順著纖細的胳膊滑下一些,露出如玉皓腕。
“蕭弈走了嗎?”
說起他,傾寒的太陽穴就直跳,真是個難對付的人。
“嗯。”
簡短的一個字算是回答,他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還是沒問出聲。
傾寒疑惑的抬眼,無聲的詢問。
青衣男子抿抿唇,輕歎了口氣,猶豫著說道:“傾寒……你是在玩火…”
傾寒冷笑道:“你覺得這個人我碰不得?”
這些年看她雷霆鐵血的手腕,幾乎忘記她還是個豆蔻芳華的女子。不過她的判斷足夠讓他信服,讓他放心的全權聽她的命令。
看著這個明明比自己小許多的孩子,行事卻嚴謹周密,滴水不漏。她遊身江湖紛爭遊刃有餘,要軟軟得,要狠狠得,可以說難逢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