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寒伸手扶住劍刃,緩緩抬頭,望著白昕迷離的眼睛。
“我……”
白昕見月傾寒蒼白的臉色,瞬間平息心中所有的衝動。
傾寒淡淡一笑,單薄的身軀隨風飄搖,似嫩草般柔軟脆弱,誰能想這樣盈盈弱弱的身體裏藏著怎樣強大堅韌的靈魂。
白昕心裏一緊,想要上前,卻被奚瑾言擋住。
傾寒緊緊咬著唇笑著,握住劍刃的手穩穩向外,一點點拖出劍身,她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鐵器的冷韌滑過血肉,脫離自己的肌膚。
她的呼吸變得沉重,近乎透明的唇不住的顫抖,血的腥甜在舌尖蔓延開來。
奚瑾言深鎖劍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染滿鮮血的長劍,一寸寸無聲的拔出,他的心也跟著絞痛起來。
他緊緊摟住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不至於倒下。
她的身體很涼,就如白日裏抱住她時那般涼。那時他在她眼中看到脆弱,而現在,卻是若碧竹般堅毅。
而他,不能幫她療傷,因為會誤了她的良苦用心。他不能帶她離開險境,因為會讓現在所受的痛苦白費。他不能殺了傷她害她之人,因為他們隻是棋子,死了也無濟於事。
他隻能…殘忍的看著……
當年父親過世時深深的無力感再次襲來,隨著懷中人的輕顫而滿滿放大。自己自詡劍術無雙又能怎樣,依舊什麼都做不了,阻止不了。隻能旁觀命運浩大的齒輪穩穩前行,即便自己耗盡全部心力亦不能偏差分毫。
“叮當”落地的聲響讓他回神,隻見青亮的長劍已滿是血水的躺在洪泊之中,似凋零的曼珠沙華殘殘飄下,鋪就一片血紅的花海,為亡靈指引通往異界的道路。
傾寒點穴止血,平緩呼吸,如往日般優雅的嗓音明顯氣力不足。
“我並沒有害令妹,公子這樣不問青紅皂白的傷人就是白家的待客之道嗎?”
傾寒的質問虛弱的毫無威懾,但一雙眼睛倒是冷的瘮人。
“不是你還會是誰?”
白昕漸漸冷靜下來,疑問的話語無力的透著肯定。
“證據呢?”
傾寒平靜的問著,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
白昕微微蹙眉,抿起唇。
“白公子因妹妹的死一時心急我可以理解,因此受你一劍是因為我問心無愧,而非認罪。”
傾寒淡淡說道:“我會留下配合你的調查,直到你找到真凶,還我清白。”
白翎沉下臉,若讓她活著,一切都變得有轉機,那今天的布局就白費了。既然不能明著讓她死,也不能放她在白家逍遙。
她冷笑著開口:“若是你跑了,江湖那麼大,白家又要去哪找你。”
她看白昕漸漸平靜,不由得提議道:“不如先把她關起來,等查清楚再行處置。”
“這般調查豈有清白!”奚瑾言冷聲道。
這本就是一個針對月傾寒的局,若是調查起來那證據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時真是百口莫辯,想走都走不了。
傾寒不反駁,淺淺的勾著唇,說道:“奚公子是七殿下的人,既是白家人,也是局外人,讓他參與其中以表公平如何?”
既然自己已經深陷其中,萬不能讓奚瑾言也趟進渾水,隻有他在外協調各方異動,才不會全權為人刀俎魚肉。
“如此也好。”白妍彎了彎嘴角,眼神中閃過陰鷙的算計。
奚瑾言餘光一審,不由得擔心起來,他冷炙的目光掃過去,似針尖兒般尖銳,讓白翎身子一顫,迅速轉開頭。
白昕看著她血紅暈染的衣衫有些緊張,自己那一劍刺的有多狠自己清楚,分明是抱著必取其性命的念頭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