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蜷在角落的傾寒感覺快要睡著的時候,聽見門口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她羽扇般的睫毛顫了顫,依舊閉著眼,仿若一朵靜立水中的荷花,含苞待放。
不久,暗室的門被打開,昏暗的燈光仿若亮了些,清淺的腳步聲向自己走來。
傾寒側耳傾聽,並沒有感覺到殺氣,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便沒有睜開眼做出防備。
她等了許久,隱隱聽見了一聲輕微的歎息聲,似春去秋來,繁華盡落,隻能幽幽看著燦若雲霞的花朵瓣瓣落下,一切順其自然的無奈。
傾寒感覺自己被埋在一道陰影了,隨後一張柔軟的毯子被輕輕的搭在自己身上,包裹著自己冰涼的身體。
白昕?
她似乎嗅到了梅龍茶清甜的香氣,大概隻有他會喝下這種茶了。
臉頰上有溫潤的觸感讓她微微發癢,柔軟的指尖慢慢劃過她的臉龐,拾起一縷碎發攏在耳後。那般輕柔的動作仿佛在撫摸一件稀世的珍品,隻一用力就會破碎。
白昕蹲在傾寒的身旁,拉高了傾寒身上的毯子,似乎想遮住那在昏暗的火燭下依舊鮮亮紮眼的傷口。
隻聽他細雨般輕輕的呢喃道:“真希望不是你做的,不然我一定會殺了你…愧疚一輩子…”
他垂下頭,眼中劃過落寞和悲涼,似獨守夜空的一輪殘月,泛著暗淡卻柔和的光澤。
傾寒的手抖了抖,卻被掩在毛毯下,不曾被發覺。
她心中無聲的歎息著白昕的心軟,這樣如何能在風起雲湧的亂局中立足?
月光清冷淡薄,霧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包圍了靜寂的南院。
奚瑾言一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的看著地上妖異綻放的血漬,似印在青石磚上的紋樣,斑駁點彩。
“瘋狂……”
他站了許久,直到地上的血漬已經開始凝固,他才緩緩吐出兩個字。
他轉身離開院子,提氣躍上房簷,幾次起起落落,溶於幽暗的夜幕。隻覺得一道風影劃過,吹得琉璃瓦輕輕作響。
他快步從翹起的飛簷上翻下,一個黑色的身影落在他身前。
“少主。”
奚瑾言直接問道:“可有人來過?”
“隻有白公子來過。”那人答道。
奚瑾言點點頭,舒出一口氣,他自己都未發現原來心裏是這樣的擔心。
他看著白府處處火光流動,伴著嘈雜的人聲,又問:“白家今晚有什麼情況?”
“白府進了刺客,正在抓捕。”
林帆會有大動作,小心……
奚瑾言想起月傾寒臨走時說的話,不由得微微蹙眉,心中思量著刺客的目的。
“殿下何時能到江南?”
“最晚明早。”
“恩。”
看來一切順利……
奚瑾言沉默著,抬眼看向暗牢的方向,冰冷的眼神裏閃過擔憂,冷漠的話語沾染的他的溫度。
那人等了許久,沒有聽到聲音,卻也不敢離去。
“別讓她有事。”
許久,奚瑾言說道。
那人影一愣,錯愕的抬起頭,隻覺得今晚少主有些不對勁,他小心翼翼的張口:“少主……”
“執行就是!”奚瑾言不滿的提高了嗓音,要求道。
“是。”那人影再次垂下頭,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