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過久,場上的交鋒漸歇,隻餘暗衛垂首無聲而立。
白潛長身環顧在場幾人,自感暗潮洶湧而起,默默喝令暗衛退下。
傾寒此時才從恍惚中回神,抬眸向林帆望去。
林帆卻不看她,隻率先開口打破詭異的沉寂:“臨王殿下好心機,好手段!我自問環環相扣,毫無破綻,卻不料從一開始就已作了那井底之蛙,被拘在一方天地裏。”
蕭弈淡淡一笑,端得是從容自負,“若你不曾動過斬斷白家的心思,也不會落進本王設下的局中之局,你這是作法自斃,怨不得旁人。”
林帆聞言一哂,縱聲一笑,諷刺道:“我作法自斃?七殿下何不問問自己我為何如此!別人看不出你狼子野心,難道我會看不出?隻是安王南征北戰幾經生死才換得如今的身份地位,爾又憑什麼刀不血刃便與之平起平坐,還妄圖染指皇族大位!”
蕭弈直視於他,“幾經生死,難道不是作繭自縛?”
林帆麵目一肅,正容說道:“長建十年,草原進犯,在我大梁邊境燒殺搶掠,擾得民不聊生,安王殿下當下率三千軍馬破敵一萬,虜敵五千,解了邊城之困。長建十三年七月,淮王舉兵反叛,鐵騎直逼梁都,安王單槍匹馬殺出重圍,孤身一人入黎州求援,輕騎先行於石梅崖下覆敵軍五萬,救長京於水火。長建十三年十月,軍中死者親屬鬧事,民心動蕩,人人自危,安王不眠不休定下草案,改革軍製,增設衛鷹軍,收戰死者子弟,親自教受騎射,不僅於無形化去危難,還為大梁添一利爪。長建十六年,今韓太子新喪,暗探傳回林陽動亂的消息,安王親率衛鷹五萬,直搗韓都,更一舉奪下今韓二十座城池。長建十七年,衛鷹逼軍直擊南朝,再創戰績,換得南朝慕容氏臣服我大梁。”
“安王殿下一生戎馬,征戰沙場,樁樁件件皆是用不畏生死的一腔赤膽換得的戰功赫赫,豈是爾等玩弄權術的宵小之輩可比!如今,我敗給你們,不過是比不得你二人心狠,用上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怪隻怪蒼天無眼,留下爾等這為禍大梁的妖邪!”
他語氣激昂。蕭弈卻絲毫不為其慷慨陳辭所動,待其語停,隻淡淡一笑。
“說完了?”
林帆重重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蕭弈唇邊笑意若隱若現,卻未有一絲漫至眼底。足尖輕點,躍上船身,長身立於船中,無視於屍骸堆積,如若信步閑庭。
“長建十年,草原天災,寸草不生,2800萬畝草場退成沙地,掩埋牧民的棚圈和水井。之後又發生政變分裂,出現東西兩部,動蕩不穩,牧民無法生存。而你口中這位偉大的安王殿下卻知情不報,依舊要求草原輸馬作賦,三戶共出馬兩匹,共計千餘匹。這一指令下達無異於將牧民逼上絕路,無奈之下為求生存,隻得犯我邊城。可我這位三哥二話不說,直接帶兵驅趕,不久長京就傳回以三千勝敵一萬的捷報,從此一戰成名。不過若是知道其中隱情便不難理解,以三千精兵對戰一萬難民,占盡天時地利,豈有敗理?”
林帆直視與他,麵見怒容:“你這是詭辯!”
“長建十三年,淮王與兵部尚書來往密切,從他手中夠得不少軍械軍備,其野心早已昭然若揭。不少大臣上書奏稟彈劾,卻統統被安王暗中壓下,甚至他還以賑災為名,調走了長京大批軍隊,使都城兵力空虛,為淮王製造契機誘其出兵。他之所以有恃無恐用下空城計,不過是因為淮王手中半數的兵力早已被他收攏,最後當然能輕而易舉的鎮壓下一場預料之中的反叛,還能順勢將其全部兵力收為己用。”
“至於衛鷹軍,家屬鬧事或許不假,但想借機訓練自己的軍隊怕才是最終目的,所以無論如何想必最後都會出現這樣一個契機。從草原那一仗後,他早已生出一統的念頭,隻不過未獲得父皇支持。直到衛鷹軍小有所成,父皇才有所動搖,默許了他的一切部署。長建十六年,今韓太子因與當朝宰相政見不合被暗殺,造成政權一時起伏波動。安王得知此消息心浮氣躁,便再也按捺不住,率領衛鷹軍在今韓一戰中大展其威,所向披靡。最後雖然得勝,但畢竟師出無名,此舉大損我大梁國威,蒙上窮兵黷武之塵。再加上他曾與血煞七宗勾結多年,沒少做苟且之事,其中內情就不需要我一一細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