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過去之後,玉鳶對懷風更加上了點心,連新來的下人都命阿華逐個敲打過一番。
書房中,杜嵐一邊研磨,一邊悄悄地看著倚在桌上漫不經心地練字的玉鳶,問:“懷風弟弟最近身子好了沒?”
玉鳶打了個哈欠,眼睛耷拉著仿佛要睡過去的樣子,拖著聲調回答:“早就好了,不過還是會定期讓那幫子太醫來看看,這小子身體忒弱。”
女皇勒令玉鳶每日要在書房練一個時辰的字,故玉鳶此刻隻得呆在書房中不能隨意走動。
杜嵐聞言笑道:“帝姬您向來不關心下麵的人,倒是唯獨對懷風弟弟用心。”
“下麵的人?”玉鳶依舊垂著眼,語調中不起波瀾,“懷風他是右將軍之子,說來與你同輩,嵐兒你不可將他與一般下人混做一談。”
杜嵐的雙瞳驟然縮緊,半晌才回:“是,嵐兒知道了。”
玉鳶抻了抻懶腰,站起來走到杜嵐身邊,狀似漫不經心地翻了翻他身邊的書,誇讚道:“《康中本草經》?當世名醫錢臨光的著作。嵐兒你小小年紀就能讀這樣晦澀難懂的書籍,本帝姬真是自愧不如。”
杜嵐頓感遍體生涼,慘白著一張小臉癱在地上,淚汪汪地望著玉鳶,“嵐兒是做錯了什麼嗎?帝姬您最近為何總是對嵐兒這般疏遠無情?”
玉鳶見他實在可憐,歎了口氣道:“我不過是誇了你一句,怎麼就是對你疏遠無情了?起來吧,地上涼。”
說完,拉起杜嵐的袖子將他拽了起來,豈料杜嵐卻猛地鑽進了玉鳶的懷裏,哭著說:“帝姬您不要總是嚇唬我,嵐兒膽子小,求您多善待些嵐兒吧。”
“好了好了。”玉鳶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我何時嚇唬你了?你可別和錦妃一樣,聽風就是雨。”她的指腹蹭過杜嵐通紅的淚目與輕顫的睫毛,柔聲安慰:“你老實地跟在我身邊,我自然會善待你。”
正在這時,外麵有人敲了敲門。
“進來。”
門打開後,是張懷風站在門口,他手中拿著兩件動物毛製成的裘衣,見到書房內的情景後一愣,立即低頭說:“外麵下雪了,我來為帝姬和杜嵐公子送外套。”
玉鳶皺皺眉,走到他麵前伸手拍落他發間的雪花,“你自己穿成這樣,卻來為我們送外套?若是你的下人不好用,我就再為你換一批。”
站在玉鳶背後的杜嵐聞言心中一動,眼中的詫異來不及掩飾,那些宮人難道是被……
懷風趕忙搖搖頭,“不是下人的錯,懷風本就是借住在帝姬這裏,一切用例與阿英小姐她們一樣,此時內務司還沒來得及把我們的衣服送過來,而帝姬和杜嵐公子自然是與我們這等人不同的。”
說到底還是懷風的父家太弱,遠不及杜嵐在家中受重視,懷風也就遠不及杜嵐地位高了。
玉鳶接過一件裘衣為杜嵐披上,另一件裘衣卻還留在懷風手中,她看了眼懷風道:“這一件你披著,我是女子,淋個雪不能怎樣。”
懷風絕不肯接受,快步上前試圖將裘衣強塞給玉鳶,“我怎敢穿帝姬您的衣服呢。”
玉鳶抿了抿唇,看著懷風固執倔強的眼神,有些不悅地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討人喜歡。”
懷風身子一抖,受傷地垂下了腦袋。
玉鳶披上長裘,衝懷風招招手,“過來。”
懷風垂頭喪氣地趿拉著步子走過去,不料卻被玉鳶一把抱了起來,他的臉“騰”地變紅,“帝、帝姬?”
玉鳶垂眸瞥他一眼,“既然你不肯穿外套,我就隻好抱著你過去了。”
杜嵐此時也走到玉鳶身邊,眯眼笑對懷風道:“帝姬嘴上總說你不討喜,心裏卻是向著你呢。”
懷風看了看杜嵐,又仰起腦袋看了看帝姬線條流暢的下顎,紅著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