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遷愣了愣,頓時反應過來,板著的臉色有所鬆動,似是哭笑不得。
搖搖頭,解下身上大氅,祁景遷給她披上,挑眉道:“朕在你眼裏就是這麼霸道不體貼的人?”
奚念知沒想到他竟然是想做這個?頓時羞愧不已,她剛才在做什麼?好像是在衝他發脾氣?
“皇上您不冷嗎?”
“嗯,朕畢竟是男人,這點小寒小冷還是承受得住。”祁景遷睨她一眼,哪能猜不透她窘迫的心思,接過她手中傘柄,他好笑地牽住她手,“走,寢殿燃著銀絲炭,你得過去喝碗熱湯去去寒。”
兩人從恭送的兩列千金中穿過,顯得很是招搖。
奚念知略不習慣,又有幾絲甜蜜逐漸湧上心頭。
這份甜蜜並不是因為沾了他光,讓眾人對她都恭敬有禮,而是他牽著她手,就好像宣告了全世界,他們是彼此的彼此。
一路踩著雪花,兩人回到乾清宮。
“都濕了。”站在簷下,奚念知抿唇晃了下他手,低頭去看披在她身上大氅的底部,因為她不如他高,那大氅一直拖曳在地,雨雪浸染,自然都濕了。
祁景遷把傘交給蔡裕,親手為她解開大氅,笑道:“你沒濕就好。”
奚念知:“……”
內殿十分暖和,小窗敞開透氣,能將雪景一覽無遺。
祁景遷扶她坐下,轉頭吩咐禦膳房做些驅寒暖胃的湯送來。
奚念知對這裏當然毫不陌生,她望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笑道:“真好看。”又問,“皇上您今天不忙嗎?”
“忙啊!”
奚念知一滯:“那皇上您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朕忙著陪你也算忙。”祁景遷挑挑眉,接過宮女端來的蜜茶,親手端給她。
“可皇上這種說法,好像陪我也是一種無法推卻的公務似的。”
祁景遷展顏一笑,落座在她旁側,“哦”了聲,感慨道:“世上有這麼美的公務嗎?如果有,也難怪古往今來那麼多帝王淪陷於這項公務不得自拔了。”
奚念知瞪著他,一時嘴拙,不知該回擊什麼,隻好轉移話題道:“方才賞梅,好幾位千金都讚歎皇上丹青‘意存筆先,畫盡意在’,實在是妙哉,她們還說很期待,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睹皇上當年在太後壽辰時當眾作畫的天人風姿。”
“你也想看?”
奚念知很想說“不”,但還是心口不一地點頭:“當眾作畫是不必了,不過很想見識下皇上親筆所繪的丹青。”
“你去朕寢殿,打開旁側的香木八寶櫃,那裏有朕近日所作的美人圖。”祁景遷略微咬重“美人圖”三字的音準,眉梢掛著濃鬱的笑意。
美人圖?什麼美人圖?
奚念知驀地一怔,頓時想起她是見過他作畫的。
然後,他說的櫃子裏的畫該不會就是她的畫像吧……
“不必不必。”奚念知臉頰瞬間紅透了,她尷尬又窘迫地擺手,稱讚道,“皇上丹青自然是形神俱在、俱在的。”
祁景遷故意逗她:“嗯,你的畫也是形神俱在。”
奚念知:“……”
她不服氣地放下茶盞,美目含怒地定定望向他。他眸中那兩團笑意徹底惹惱了人,奚念知知道他在笑話她的“梅花餡兒包子圖”,但那時她是用毛茸茸的爪子蘸墨呀,怎可因此低估她的水準?
“如果皇上允許,可否借我紙墨?我要畫一幅雪中灰狼圖獻給皇上。”
祁景遷看她較了真,忍著笑意喚人送來筆墨:“朕這裏的筆任你挑選,嗯,可以先試試手感,以免待會怪罪朕的墨筆不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