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很長的走廊。
漆黑。
左右兩邊亮光遮蓋著一扇扇門,他看見裏麵的光景在變幻著,遠處似乎有一個很大的平台,但是黑暗讓輪廓變得模糊不清。
“你看見了嗎,那些。”
誰?
“你全都看見了,無比的接近,但是你沒有辦法去改變。”
誰在說話,看見了,我,看見了什麼?
左邊一扇門的光驟然消散,這時他聽清了縈繞在耳旁的聲音。
是女聲。
門內是被鐵蹄踏過的戰場,屍殍遍野,赤紅色的土壤映襯著暗紅色的血液,將天空熏得火紅,仿佛放了一把火,所有的雲層都被燃燒成灰燼。微風吹過每一寸被蹂躪過的土地,為它們披上安靜的外衣。
屍體最厚的地方飄著一杆旗,一道魁梧的身影跪坐在那裏,手死死攥著。
他是···誰?
“記起來了嗎?”
記起來?我忘記了什麼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那你又是誰?”
我是···誰?!
頭撕裂般的疼,零碎的記憶宛如潮水般湧現
燃燒的戰船中,有人一嘴絡腮胡,齜著牙笑著說,“我不想再孤獨的活著,最起碼還有一個你能懂我。”旋即揮刀斬斷了我的鎖鏈。
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淡,直至散去,最後也不過留下一個背影。
一晃又到了一個監獄裏,我站著,對麵奄奄一息的人十分陌生,但我卻莫名知道前陣子他還是遙遠土地上最尊貴的人。
我從他顫巍的手中接過畫卷,然後任由他的身軀如風沙般消散。
“我知道了,這些,我都經曆過,你和我一樣,都曾目睹這一切。”我知道什麼?我隻是知道我知道了,可是,我到底知道什麼?
“不,你還不知道,你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嘎達,這條長長的走廊上飄蕩出響聲。
齒輪轉動的聲音響起,兩邊的門開始後退,依附在門上的那些光慢慢交融,彙合,成為一條線,像追逐的精靈一樣糾纏在一起,聚成一個光團。
“我太懦弱了,我守望著這條世界線,它沒有崩壞,但是它再也無法逃脫宿命的終點。”
“這不怪你。”
“不,怪我。我本來可以的,但是千百年的孤獨使我害怕。你能原諒我嗎,雖然這很無恥。”
“我原諒你。你別說話了。我和你說過的,夏日的星空很美,我要和你一起去看。”
光團散了,是一塊石板,浮雕的文字凸起,訴說著刻字之人的不甘:
我該踏過深夜裏的荒蕪,
在黎明到來之時,
把自己歸為虛無,
照亮每一位摧毀齒輪之人的路。
即使車輪會抹去我存在的痕跡。
一切都通了。我的手指觸摸到最後的三個字,那些仿佛斷開的記憶一下子鮮活起來,他們動著,不斷的告訴我,我是誰。
我是誰?
我是每一個時空,最孤獨的,守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