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幾乎可以掀翻貓神廟的尖叫衝出廟頂劃破黑夜,驚動了正在守夜的三人。夏至叼著半串糖葫蘆第一個衝到神像後,問道:“怎麼了?!”
神像後十分昏暗,夏至好半天才看見教主縮在角落裏,靠著神像瑟瑟發抖,眼神驚恐地盯著對角最黑暗的角落,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
夏至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瞳還沒完全適應黑暗,一時什麼也沒看見,正待開口再問,隻聽那個角落裏傳出小聲的騷動,接著,在能見度極低的光線裏,一個坐在地上的背影露了出來,那人黑發黑衣,微向後傾,雙手撐在背後,手腕上帶著銀色護腕,柔順的黑發如瀑,一直垂到地上。
夏至已經到嘴邊的“怎麼了”變成了:“你是誰?”
黑影歪了一下頭,奇怪的問道:“我是誰?不是你們把我帶過來的嗎?”
這聲音很年輕,甚至有些稚嫩,就像一個與莫追一般年齡的小男孩,他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嘴裏好像叼著什麼東西。
“我們......帶過來的?”夏至偏頭回想著他們帶過來的東西,他剛剛在外麵一直倚著劍,頭一磕一磕的昏昏欲睡,又突然被教主的尖叫嚇得頭昏腦漲,以至於神智有些不清楚,反應遲鈍,他思索了半天,拿下嘴裏的糖葫蘆,道:“糖葫蘆?你是葫蘆娃?”
坐在地上搖頭晃腦悠然自得的黑色背影一頓,接著傳來一聲什麼東西斷裂的脆響,一根斷了半截的竹簽從黑暗裏飛出,正砸在夏至身上,上麵還串著一顆咬了一口的糖葫蘆,黑影生氣地說:“葫蘆娃是什麼貓咪啊!再猜!”
夏至接住這半截糖葫蘆,更加肯定地說:“你看!糖葫蘆!可不就是葫蘆娃麼!”
站在一旁的無恙實在看不下去了,拍了一下夏至的後腦勺,道:“什麼葫蘆娃啊!糖葫蘆還能成精啊!”
夏至懵懵地看著無恙,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篤定地說:“我知道了,你是小籠包!”
無恙又打了他一下:“小籠包也不能成精!”
夏至摸著被打疼的後腦勺,委屈地說:“那是什麼啊......”
黑影冷笑一聲,緩緩回過頭,黑發順肩滑下,一隻紫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晃晃如寶石,森然道:“記起來了嗎?”
夏至的瞌睡突然一下全醒了,慢慢的,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強大氣場,黑影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擺上的稻草和灰塵,從容不迫地從黑暗裏走出來,先是一雙一塵不染的白靴,然後是一身黑袍,銀色護腕,最後是一張俊秀至極又年輕得有些稚嫩的臉,一藍一紫的眼瞳似有靈光流轉,顏色絢麗不似凡人,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一泄如瀑,沒有束起,給人一種慵懶的美感。
當那雙極具辨識度的雙眸暴露在光線裏時,夏至和無恙同時呼吸一滯,夏至是因為驚恐,無恙是因為驚訝,而安然握住了劍柄。
夏至黑色的雙眸與一藍一紫的雙眸對視著,腦海裏隻瘋狂閃過一個念頭:那隻妖貓成精了!
這名少年分明不高,不過就是一般十幾歲孩子的正常身高,比他麵前的三位成年人都矮了一截,一旁的君氏兩兄弟卻明顯感覺到了那位黑衣少年身上不懷好意的強大氣場,紛紛抽劍出鞘三分,劍光森森反射到黑衣少年俊美的臉上,非但沒有嚇退他,反而給他略顯稚嫩的臉平添一份殺氣,等他走到距那三人幾步遠時,不得不停了下來,麵前三把長劍明晃晃地指著他。
黑衣少年又冷哼一聲,微揚下巴,高傲地說:“你們以為就這些,擋得住我嗎?”
這少年的話語雖然不善,氣場也給人一種壓迫感,但自始至終都沒有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所以夏至壯著膽子問道:“敢問貓爺,是怎麼出來的?”
一旁的君氏兩兄弟還沒聽懂,隻見黑衣少年漫不經心的抬起一隻手,手指上掛著一個癟癟的封靈乾坤袋,道:“出來?從哪出來?你是說這個嗎?”
這下安然和無恙也知道這少年是誰了,看來是乾坤袋裏那隻妖貓修煉成精了,於是更加戒備,黑衣少年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握劍越握越緊的手,把乾坤袋當做玩具一樣在手指上轉得飛起,道:“說了,你們這些東西根本困不住我。”
安然向前逼近一步,劍尖幾乎指到了黑衣少年的鼻子,道:“不可能,閃金封了口。”
黑衣少年突然笑起來,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邊笑邊說:“你說那根金色珠子串成的鏈子嗎?幾百年前,那不過就是小爺我的逗貓棒而已。”
一向重視禮儀尊卑的安然聽見麵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用不屑的語氣評論著本家曆代祖傳的法寶,怒喝道:“閃金可不是你能侮辱的東西!”
黑衣少年微微偏頭,避開差點劃過自己臉頰的劍鋒,皺著眉惋惜道:“沒想到啊沒想到,我記得你們家向來是以典雅方正著稱的吧?怎麼身為副教主,連教規都忘了嗎?”
安然又驚又怒:“你究竟是誰?!怎麼會對布諾教的情況這麼清楚!”從他的身份到教規,這名黑衣少年仿佛洞悉一切!
黑衣少年又笑起來:“哈哈哈!我怎麼會不知道?當年我在你們師祖懷裏撒歡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那根金色鏈子,就是你們說的閃金,是小爺的專屬逗貓棒。”
安然聽見他把自家開山祖師都扯上了,臉色都鐵青了,緊抿嘴唇,反手就是一劍,黑衣少年雙足輕輕點地,輕鬆避開劍勢,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果真像貓一樣。
他雙手抱胸,搖著頭歎息道:“唉,世風日下啊,也不知道當年我下山後布諾教都發生了什麼,連副教主都是這幅德行,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上,也得看在你家師祖的麵子上給我留點情麵嘛。”
安然氣得手發抖,揮手又是一劍:“我對你這種目無尊卑的輕狂少年沒什麼情麵好留!”
黑衣少年又是一躲,手中雖不還擊,口中卻不饒人:“論起年齡,你在我麵前才是少年吧?”
安然怒道:“顛倒是非!”
黑衣少年冷哼一聲:“我顛倒是非?是誰蠱惑我手下的小弟去屠殺村民,現在又在這裏拿劍指著我一派正義凜然?究竟是誰顛倒是非?!”
夏至和無恙本來一直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一個刺一個躲,打打吵吵,根本插不上手,忽聽這少年雖是問句,卻分明是在指責是他們殺了村民,驚愕不已,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少年又往後輕輕一跳,躲過一擊,斜眼瞪著他們,紫瞳中凶光乍現,咬牙切齒地說:“你們說我是什麼意思?別裝了!怎麼,敢做不敢當了?”
無恙也抽出劍,毫不示弱地說:“我們沒做過的事為什麼要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