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起簾落,沒一會功夫李婆子就進來了…林氏剛用過茶,這會便握著帕子拭著手,等瞧見李婆子臉上未曾遮掩的慌張和蒼白,林氏握著帕子的手一頓,心下更是猛地一跳,她讓初拂把其餘丫鬟打發出去才朝李婆子看去:“出了什麼事?”
聲調低沉,可還是能窺見那話中的幾分緊張。
李婆子聽到這一聲,雙膝一軟便直直跪了下去。她整個身子伏在地上還在打著顫,連帶著聲音也有著無邊的恐懼:“側妃,出,出大事了!”
…
而此時的容安齋外。
林氏身邊的大丫鬟雲開正在廊下候著,她遠遠看著霍令儀朝這處走來,心下自是一驚…這麼多年,這位扶風郡主可從未登過容安齋的門,今兒個卻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敢耽擱,忙迎了過去,待至人前便恭恭敬敬打了一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郡主怎麼過來了?側妃這會還在用早膳,奴去替您通傳一聲。”
霍令儀聞言未曾說話、也未曾止步,她仍舊沉著一張臉大步朝裏走去。
她若不笑得時候,明豔的麵容便是冷寂的,何況她今日本就未曾遮掩自己身上的氣勢…不拘是丫鬟還是婆子但凡瞧見的皆被她唬了一跳。
雲開瞧見這幅模樣心下也是一驚,她何時見過這樣的霍令儀?
雖說她們側妃和這位郡主不和是明擺著的事,可明麵上誰也未曾戳破那層布,今兒個究竟是出了什麼事竟讓這位郡主連這明麵上的功夫也不肯做了?雲開心下思緒不停,待念及裏頭那位李婆子,她心下便又一驚,忙快走幾步攔在了人跟前。
她終歸跟著林氏多年,雖然心中也覺得有些駭,倒也不至於如旁人一樣…隻是她剛剛攔到人前,還未曾說話便被杜若伸手揮開了。
霍令儀自幼隨父習武,身邊幾個丫鬟大多也都是有底子的…杜若這個力道用得不輕,雲開連著退了好幾步才停。連側妃身邊的大丫鬟也攔不住這位郡主,院中、廊下的其餘丫鬟哪裏還敢去攔?
自是各個避開了路由人前行,簾外的丫鬟更是顫著身子打起了簾子。
雲開眼看著霍令儀的身影穿過布簾沒一會就沒了蹤影,她咬了咬牙也不敢耽擱,卻是朝昆侖齋的方向跑去了。
…
此時屋中除了初拂已無別的丫鬟。
林氏的手撐在桌子上,她低垂著一雙眉目看著李婆子,先前紊亂的心還未曾平穩…出大事了?這些年,她左右交待給李婆子的也不過那麼一樁事。若是出事,出得自然便是那樁事。
她撐在桌子上的手收緊,紅唇緊抿,聲線更是低沉了幾分:“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前些日子她還遣人去特地叮囑過,那時一切都還好好地,怎麼今兒個竟出事了?
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
林氏麵色一白,她心下紊亂不已,就連右眼也連著跳了好幾下。
李婆子聽著這一聲,身子更是忍不住打了幾個冷顫,她也不知道這好端端得那本冊子怎麼說沒就沒了?昨兒個她還好生查探過,那個時候,冊子還好好地放在夾層的地板上。可今早一翻,那本冊子就沒了蹤影。
她心下是又怕又駭,連著把整個屋子都翻看了一遍也未曾找到什麼蹤影…這若是讓人拿走了那本冊子,那她和長順可都完了啊!李婆子想到這,身子更是抖成了篩糠,她的手仍撐在地上,蒼白的唇畔一張一合,因為害怕,喉嚨裏竟是一個字也發不出…
林氏此時本就心緒不穩,眼看著李婆子這幅模樣更是沉了麵色,她剛要說話便聽到外頭傳來丫鬟的聲音:“郡主,郡主,您不能進去。”
霍令儀?
這個時候,她怎麼過來了?
霍令儀便坐在屋中的貴妃榻上,臨榻的一排窗欞開了幾扇。
七月的夜還是有些涼得,霍令儀披著一件外衣,手中握著一盞杜若先前奉來的安神茶…風打過屋中的珠簾傳來清脆的聲響,她手掩在紅唇上輕輕打了個嗬欠,待用完一口茶才低垂著一雙鳳目看著跪在跟前的人:“我聽杜若說你來找過我幾回,可是出了什麼事?”
“奴,奴有事要與郡主親稟。”
合歡這話說完便又抬了頭看了看立在霍令儀身側的杜若,雖未說話,意思卻分明。
杜若見此忍不住便折了一雙眉心。
霍令儀倒是未說什麼,她把茶盞重新擱於一側的茶案上,而後是開了口和杜若說道:“去外頭守著。”
郡主親自發了話,杜若自然無話可說,她輕輕應了一聲,待又行過一禮才往外走去…簾起簾落,室內很快就沒了杜若的身影。霍令儀仍舊坐在貴妃榻上,她的手肘半撐在一旁的扶手上,一副身姿也顯得有幾分扶風疏闊的味道:“人都走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