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霍令德身邊的丫鬟剛絞了塊帕子想去替她擦拭一番,可人還未走近便被霍令德伸手推開了…丫鬟一時未曾注意,身子一個趔趄便摔了下去。碧紗櫥中一副亂哄哄的景象,還未曾收拾,外頭便傳來了林老夫人有些威嚴的聲音:“怎麼回事?”
沒一會功夫,林老夫人便由人扶著走了過來——
她看著碧紗櫥中的模樣,又瞧了瞧霍令德這一副狼狽模樣,眉心便又收緊了幾分,連帶著聲線也低沉了些:“出了什麼事?”
碧紗櫥裏一眾人皆跪了下去,就連霍令德也收拾好了心情…
她忙斂了先前的麵容,屈膝喊了人一聲“祖母”,跟著是又一句:“是孫女沒握好筆,擾您清修了。”
林老夫人見此也未說什麼,隻是淡淡開口一句:“罷了,你先回去吧。”
等霍令德退下,林老夫人便由玉竹扶著回了屋中,而後是讓人取來先前兩人抄寫的佛經看了起來,等看到霍令德抄寫的那一份,她的麵色便又沉了幾分:“自小都是一樣教出來的,怎麼會差這樣多?”
玉竹替人奉上一盞熱茶,聞言是賠笑道:“奴瞧著二小姐怕是這幾日身子不舒服,這才…”
“你也不必替她說話,晏晏在外頭一個月,時刻還記著家中的事。她日日待在府裏,丫鬟婆子鞍前馬後伺候著,哪裏來得不舒服?”
林老夫人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把霍令德的那一份扔到了一旁的茶幾上,聲音仍舊沒什麼好氣:“不過是沒用心罷了。”她這話說完,卻是又過了一會,才跟著一句:“這嫡庶之間的差別,果然是自小便定好了的。”
這話玉竹卻不敢接,好在林老夫人也未再往下說。
…
霍令儀距離花廳越近,眉心便又緊攏了幾分…雖已相隔一世,可她還是未曾想好該怎麼麵對柳予安。
柳予安素來聰慧,她怕忍不住泄露了什麼情緒,讓他起疑。
“郡主,您怎麼了?”紅玉眼看著霍令儀停下步子,便也跟著一道停了下來,待瞧見她麵上的情緒,便又輕輕笑道:“您可是覺得今兒個未曾好生打扮?”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您不必擔心,柳世子他素來不在乎這個。”
霍令儀聞言倒是想起了幾許往日的光景,她與柳予安自小一道長大,幼時玩鬧倒也未有什麼,等到年歲越長,心中對他有了情思後,自然也多些兒女情懷。
她素來不喜打扮,可每回見柳予安的時候卻都要細細拾掇一番…如今想著往日的自己,霍令儀的心中還是免不得生出幾分唾棄。
她真是傻,不然前世怎麼會把自己托付給這樣的人,由得他欺辱至斯。
許是想起了前世受到的那些屈辱——
霍令儀這顆先前紊亂的心,此時卻平靜了下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繼續邁了步子朝花廳走去。
門前的丫鬟見她過來,忙屈膝打了個禮,跟著便伸手打了簾子。
花廳並不算大,布置得卻很是清雅,一個身穿月白色直身的男人就坐在其中,他正半側著身子麵對著木頭窗欞。此時日頭正好,窗外的光線透過那福字窗欞盡數打在他的身上,憑得又渡了一層光芒,讓人瞧著竟有些看不真切。
許是聽到聲音——
柳予安便轉過身子,待瞧見霍令儀,他那張清雋的麵容便清晰起來。他看著霍令儀麵上又添了一個笑,口中跟著溫聲一句:“晏晏,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