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髓草入口即化,直接化作一道熱流湧入腹中,秦觀身體中頓時爆發出一股灼熱之感。三兩口啃掉伐髓草,秦觀雙手放在膝蓋上,心神沉入身體之中,嚐試去引導橫衝直撞的熱流。
但結果顯而易見,即使秦觀全神貫注,耗費心神,但熱流卻完全不聽秦觀的指揮,而是自顧自的在秦觀身體中亂竄,同時給秦觀造成了莫大的痛苦。如同一團烈焰在體內燃燒,強烈的灼燒感蔓延至全身各處,秦觀的身體頓時變得滾燙,皮膚上甚至隱隱有紅光出現,在黑暗中無比顯目。
很快,與那日妖狼相似的情況開始出現。秦觀的皮膚迅速幹裂,頭發幹枯脫落,血液自皮膚裂縫中不斷滲出,又很快蒸發,隻在秦觀身上留下片片斑駁痕跡。甚至強烈的高溫令周圍河流中不斷冒出翻湧的水霧,將秦觀緊緊圍繞,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狀況,隻感受得到霧氣中滲透而出的灼熱。
銀狼看似一動不動的臥在岸邊,實則注意力高度集中。敏銳的直覺令它清楚的感受到,秦觀此刻麵對的凶險,相較於自己當初隻高不低。
而此時的秦觀,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情況,就連體內的變故也無法加以幹涉,任由狂暴的能量在體內橫衝直撞,將秦觀的身軀一寸寸的撕裂。從皮膚,到肌肉,到內髒,秦觀的身軀已經沒有一處完好之地。
這種撕裂之苦,是完全無法忍受的。而劇烈的疼痛卻並沒有持續太久,秦觀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仿佛從肉體之中脫離,正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旁觀著眼前這一切,而不存在任何感覺。隻有心中的無助,絕望,不甘混雜在一起,揉雜成此刻的秦觀。
詭異的是,這股強大無匹的力量卻似乎具有靈智,精準的避開了所有的經脈,穴位,與氣海,即使是微不可察的細微部分也不曾有絲毫損傷。隻是一如既往,摧殘著秦觀身體除了經脈以外的部分。
幹枯,撕裂,崩塌,秦觀的身軀如同被烈焰焚燒,很快隻剩下了晶瑩的骨骼與如絲般纏繞其上的經絡。而澎湃的能量雖然已經消耗大半,卻仍有一部分仍糾纏不休,不斷的消磨著骨骼,隨著時間流逝,骨骼也逐漸不堪重負,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肉體崩潰,秦觀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似乎有一種力量在冥冥之中引導著秦觀,促使他前往另一個未知之地。“結束了嗎?”秦觀昏昏沉沉,生命之火飄忽不定。
妖狼沉默看著這一切,眼中的掙紮與當日秦觀麵對自己時一般無二。自己大可離開,帶著新生的軀體回到叢林,從此馳騁無疆。但……不得不承認,即使狼族生性孤傲,但與秦觀相處一段時間,二者之間綿延數年的羈絆卻越來越深。
霧氣中傳來一聲脆響,那是骨骼崩壞的聲音。妖狼不再猶豫,起身堅定向前,行至秦觀,或者說一片殘骸旁邊,張口咬破舌尖,一道命脈精血迸發而出,融入秦觀的骨骸之中。而妖狼的氣勢卻陡然跌落至穀底,顯得糜頹不堪。
與此相反,精血很快融入秦觀的骨骸之中,為骨骼籠罩上一層銀色。看似淡薄的銀芒,此刻卻堅韌無比,不論龐大的能量如何消磨,灼燒,進攻,卻依舊死死的保護著骨骼。反而在灼燒之中,本來隻是附著於骨骼表層的銀毫,逐漸滲透進去,將瑩白的骨骼改造成秘銀之色,強大的波動自其中不斷傳出。
意識消散的秦觀,在骨骼散發出銀毫之色時,受到了巨大的牽引力,以比消散時數倍的速度重新凝聚,湧入骨骼之中。秦觀意識回歸,借著這強大的凝聚力,向那毀滅性的能量,發起了主動的反攻!二者以秦觀殘存的軀體為戰場,開啟了最後的戰爭角逐。
此刻的秦觀,意識中已經不存在任何多餘的想法,濃烈的死亡氣息令他知道,在這一刻,伐髓成功與否甚至已經不重要,隻要活下去,就已經是真正的勝利!對於生命的渴望刺激著秦觀,而骨骼之中,竟然傳出一聲怒吼。
“嗷嗚~”
秦觀全心身與能量做著鬥爭,自然不會知道,他怒吼出的,並不是人類的語言,而是一聲貨真價實的狼嘯,仿佛一匹洪荒巨獸的蘇醒,周圍數十裏頓時寂靜無聲,隻有不甘,憤怒的狼嘯,回蕩在蒼穹之下。就連銀狼,此刻也目露震撼,再次麵對秦觀時,它不由帶上濃厚的敬意,如同麵對的是狼族的遠古先祖。
在這一聲怒吼的推波助瀾下,外來的能量頓時崩潰,如同戰敗的軍隊般丟盔卸甲,迅速消散而去。一股精純的生命氣息自秦觀各處殘骸中升起,彙集在骨骼周圍,以一種驚人的速度修複著秦觀破敗的軀體,很快一具嶄新的軀體如同雨後春筍迅速浮現,像先前一樣盤膝坐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