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姬的身體上沒有披覆一絲綾羅紗綃,而是纏繞著無數青翠的藤蘿香草。那些植物似乎還有著鮮活的生命,有些正在盛開妖嬈芬芳的小花,散發出陣陣清新怡人的香氣。
這些香草和鮮花是天然織就的衣裳,巧妙地將她曲線分明的身體掩蓋得嚴嚴實實,卻又更是惹人暇思。
織醉忍不住睜大眼睛暗歎,六界之中,根本沒有一個男子,能抵擋得住她那種奇異而高貴的美麗。
“娘娘,人到了。”翠屏上前,將那半塊帕子交與瑤姬手中。
許久之後,隻聽一個異常柔媚動聽的女子聲音,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他……還是如此執著於凡塵的愛孽糾葛……”
這一聲輕輕的歎息,柔和如吹拂過春日枝頭的暖風,卻又清婉得好似深穀黃鸝的初囀。
穆承他,執著於凡塵的愛孽糾葛?
織醉向瑤姬透過一抹疑惑的神色,瑤姬隻是淡淡掃她一眼,在翠屏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走吧。”
“去哪裏?”幾乎是下意識的問出這一句,織醉即刻吐了吐舌頭,眼前這位風華絕代的人物可是天界第一神女,胡亂造次可無禮了。
“他既然托你以此帕來尋我,自然是要見我,我也不便拂了他的意。”
織醉聞言一驚,已是十分迷惑了。
段夜光卻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杵了織醉一肘子,跟上了瑤姬的腳步。
幾人轉過幾道茂密的山林,終於到達了後山一汪清澈的泉眼處。
織醉跟在段夜光身後,朝前慢慢行去,源源不斷的靈氣從山石堆砌的泉眼之中噴湧而出。
一種強烈的壓迫之感,頓時朝她遁跡擊來。她忍受不了那種被轟擊的劇痛,一瞬之間就倒在了地麵上。
“臭丫頭!”段夜光轉頭蹲在地上,眉頭烏雲密布難以消解。
早知道這丫頭一定會出事,沒想到一路走在她身後時刻注意著她,卻在此時一時大意,讓她走在了自己身後。
瑤姬垂下如瀑的長發,反複打量了織醉暈厥過去的臉,繼而又沉聲笑了一下,“沒想到,這世間,還有一種封印,強大到仙源之眼都無法解除。”
段夜光禁戒地與瑤姬對視,懷中的織醉已從暈厥之中轉醒,雙手抓著段夜光,麵目抽搐,疼痛難耐。
段夜光看著她麵色痛苦,再也不能袖手旁觀。“瑤姬娘娘,小輩段夜光知你氣華清高,從不施舍於人,我本不該有求於你,隻是……”
“隻望娘娘看在蓬萊上仙的麵上,饒過這丫頭。”
“韓湘子?又與我何幹?”
“誰說無關了。”一聲出塵如洞簫的聲音從縹緲的雲端傳來,韓湘子右手執長簫,左手背負著站在雲頭之上。
“瑤姬,三百年未見,你果真一點未變。”
韓湘子駕雲而下,翩然落地,淡綠的雲袍傾斜了一地。
尚在昏迷中的織醉仿佛心有所感念,嚶嚶叫了聲,“師父。”
韓湘子袖間早已凝聚一團柔光,那是為她續命的仙氣。
他淡淡掃視靠在段夜光懷裏的織醉一眼,發現她的臉色還不算太難看。
已有近兩日沒有渡仙氣於她,平日裏那麼愛餓肚子,沒想到這時候還強撐著。
況且,還敢來闖仙源之眼。
若非他約好下山為她渡氣,四處尋不見,才用卜算之法算得她的去向,及時趕來,才不至於有什麼嚴重後果。
巫山的仙源之眼,傳說可是能夠解除世上所有封印的神境。
“素聞上仙清淨無為,從不出蓬萊半步,今日竟有幸得一見,可見看師徒之情深厚,非比尋常。”瑤姬上前,淺笑嫣然若灼灼春華。
“我自應不出蓬萊半步,還望仙子勿忘前事。”
“自然,我不會忘。”
同是氣塵如華,同是仙人之資。兩人對視於冷清月光下,靈澈泉眼前,竟是那般相似。
織醉在韓湘子渡了仙氣之後睜開眼睛,便看到了這一幕。
多相似的氣質。
師父看著瑤姬,目光緊迫毫不退避。
他們,好像在說著什麼話。好像很開心的模樣。
師父,從未那樣看過一個人。